过,“谢谢你,温向仪。”
她已经洗过澡,就没有再扎头发,把这个新发圈和原来的发圈一起戴在手腕上。
温向仪笑道:“用得了两个吗?”
宋澄摇摇头,把旧的褪下来。
这根发圈勤勤恳恳工作这么久,已经松垮,没了形状,现在有了替代者,它的下场只会是被丢弃。
温向仪正想开口要过来,就见宋澄非常自然地把它揣到了兜里。
没一会儿,在她以为温向仪睡着了之后,她掏手机时从口袋里一并把发圈掏出来,拎到眼前看了看。
像是怕这又轻又小的东西无意间被带出来会弄丢,宋澄翻身下床,放进书包的拉链夹层中。!
宋澄找了一家酒店。
大学城的酒店面向学生群体,没什么高档型,更何况现在她也没心情舍近求
远,很快在一家还算凑合的酒店前台办理入住。
全程温向仪都很安静。
没再说什么回宿舍啊、一个人没问题啊这种听了就让宋澄恼火的话。
看着温向仪在床上躺下,宋澄等药效起了作用,沉沉入睡,才放轻动作离开。
现在带着两人的换洗衣物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回来一看,她走后温向仪应该没有乱动,暖烘烘的空调里,被子仍是宋澄给她裹得又紧又圆的样子。
温向仪顶着退烧贴的鬓角汗津津的,加上时不时蹙起的长眉,瞧起来纤弱又可怜,宋澄神情柔和了些,俯身替她掖了下右边的被角,收身回来时,心下一惊。
温向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着双漆黑的眼无声注视着她。
吓她一跳!
“这么快就醒了?”宋澄愣神后很快反应过来,“还想不想睡?不困的话,我烧个热水,再吃些东西。”
温向仪摇了摇头,宋澄领会到这是不想睡了的意思,转身去拆在楼下超市买的电热水壶。
她不是很信任这家酒店的卫生情况,温向仪肯定受不了。
把热水壶洗干净,宋澄把矿泉水倒进去烧热,烧水的时间,她甩了甩体温计,让温向仪再量一遍,再去布置带回来的晚饭。
温向仪夹着体温计,看了看手机:“舒锦给我发消息,问我现在怎么样……你们俩碰面了?”
“嗯,她在宿舍。”
温向仪放下手机,笑了笑:“原来她今天就回来了啊。”
宋澄记挂着体温计的结果,听了跟没听一样,随意嗯了声。
没几分钟,体温量出来了,降到38.9。
虽然还在高烧,好歹回到38开头,宋澄紧绷的神经松缓些许,把体温计装回塑料壳里,给温向仪端茶送水,扬声让温向仪先吃东西。
她留给温向仪一个背影,于是温向仪的目光恰如其分地停留。
从高二到大一,两三年时间,这不是温向仪第一次受到宋澄的妥善照料。
但她心底的感受,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她眼中的宋澄。
她和宋澄之间。
以及……她自己。
洗手台前,温向仪望着镜中的人。
那人布满病态的脸上,偏偏一双眼睛,闪烁着新奇而亢奋的神采。
用一次性洗脸巾慢慢擦干手上的水,温向仪走出去,宋澄已经给她摆好了病号餐,小米粥。
搅着香稠滚热的小米粥,温向仪抿了很小一口:“这粥没有你熬的好。”
以前在宿青路,宋澄有时候也在早上熬粥喝,其中就有小米粥。
不过。
小米粥还有什么好喝难喝的区别吗?
宋澄当成温向仪准备挑食的借口,警觉道:“不好喝也得喝,你得吃东西。”
“我知道,你特意买的嘛。”
听到温向仪好脾气的回复,宋澄缓和了语气。
“现在没办法自己熬,等病好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在宿青路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温向仪嘴巴里本就寡淡的滋味愈发无味起来。
但听着宋澄的安慰,她又觉得实在是宋澄会说出的话,平淡的回复底下透着笨拙的努力。
很有意思。
作为自己最亲近也是最毒辣的观察者,温向仪敏锐地发觉她的异常,或者说变化——
好像,不论是因为宋澄产生的情绪,还是宋澄本人,只要是关于宋澄的一切,都在原有基础上不断放大。
不,与其说是放大了,不如说是……
当固有的边界消失,温向仪放任它无限膨胀。
温向仪的身体发着高烧,乏力而疲惫。
但她隐在躯壳内的思维活跃至极,不断进行着对自我的判定。
对这一切无知无觉的宋澄按部就班地照顾病人。
比起温向仪高速运转的大脑,她的烦恼很简单,那就是温向仪发着烧还要洗澡。
两人各执一词,最后勉强达成“只可以淋浴五分钟”的共识。
温向仪洗完后,换宋澄。
昨天洗过头了,她今晚不打算再洗一次,抓了抓头发,咬起手腕上的小雏菊发圈扎好,才进浴室。
等她出来,温向仪靠在床头,无意般道:
“宋澄,那个发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