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一声,而不是从一开始就自顾自地对他说出「命定的姻缘」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语。
未来这可怕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说到底,全都是因为被失败的恐惧所笼罩的自己,迫切想要做出改变、完成幽婚的结果。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有意压抑自己的心,回避缘一的情感,甚至将其推得更远。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告诉自己岩胜是正确的选择,劝自己要努力喜欢对方。
却没能想到,从一开始就已经错得离谱。
难道就同必须成为人柱的命运一样,这也是她所必须承受的,命运对自己的捉弄与惩罚吗……
「明明我只是想要变得不再寂寞而已……」
这小小的愿望,为何会演变成扭曲掉众人命运的欲望之口?
将与她所接触的人全都卷入不幸的漩涡……
茧、圣哉,岩胜……还有缘一。
过往一切历历在目,仿佛翻开的绘本书页一般在她眼前闪过。
一阵从未体会过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便随之蔓延开来,像是要硬生生将她的灵魂劈开般的尖锐。
她早已习惯痛了,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那些远超从前一切的情感却老是一阵阵刺激着她迟钝的感觉神经。
在残酷的真相面前,她痛得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只有倚着卷发青年、才免于跌倒在地。
放在从前,接受这一打击,这位性格软弱的幼巫女早已放弃思考,任由命运将自己卷入更深的洪流当中。
但现今,混沌感如水般涌来的现在,仅仅只是感受着身边人的存在,感受着青年担忧的目光,放生澪却意识到、自己再不能够就这样简单地放弃……
现在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深深呼吸着,她强迫自己专注于现在的处境。
白发婆婆依旧慈眉善目地站在舟首,满头银丝随风飘摇,看着他们的目光幽深仿佛黑洞。
掌管幽婚的「結女」既然出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个可能。
“幽婚仪式、已经开始了……”
——
继国缘一并非误入此处,而是被结铃引诱着来到了这里,目的、是同她完成两个人小时候、没能顺利进行的那场幽婚仪式。
在她意识到这一点时,身体已然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不行……缘一,快,离开这里,没有时间了……”
嘴唇在发抖,带着哭腔说出的话语凌乱不成调子,她想站起身,推开卷发青年,让他从舟上回去岸上。
继国缘一却纹丝不动。
少女没有分毫气力搭在胸口的纤细手指,很快被他握住在掌心。
他露出了做错事情般的失落表情,却也没有松开手,就这样拉住了少女的手,沉默地将其带进自己温暖的怀抱。
那一言不发的模样使得人的心脏都不由打起摆子来,他是和他兄长一样固执己见的人。
“我再不会像从前那样,留下你一个人了。”
继国缘一只是低声坚定道,低垂下睫羽,环住了少女窄瘦的双肩,带着剑茧的手指,轻轻抚摸过她湿润的长发。
他的全身上下无不散发出温柔抚慰人心的气息。
他或许根本就不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但无论会发生些什么,继国缘一都不要再离开她的身边了。
“不用感到有任何的负担。”
“保护你这件事情,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我只会感到骄傲。”
掌下人的颤抖,慢慢慢慢止住了。
继国缘一。
血红色的天空中没有半片云彩,只有鸦群在其上久久盘旋不下。
“你能够生活在这个世界,跟我存在于这片蓝天下的这一事实,对我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救赎了。”
靠在他的肩上,白发少女樱粉色的眼瞳中满是湿润的水光,不可置信与痛苦悲伤在她眼中交替闪过,化作更为苦涩的泪水大颗滴落而下。
在此刻,舟上传来了結女婆婆开怀的笑声。
“郎情妾意,情意绵绵,实在可喜可贺!”
·
世界再度陷入寂静。
笑声戛然而止,眼前一切在夕阳的光芒下再度起了变幻,一瞬间,天地倒换。
缘一,婆婆,乃至四处游荡的魂魄全都不见了踪影。
广阔的湖面在此时平静得仿佛一块血红宝石,仅剩独自一人的放生澪呆呆跪坐在舟上。
她仍旧无声地、隐秘地流泪。
「你在犹豫什么?」
虚空中传来一声困惑的叹息。
身着白色巫女装束、手持祸津神神体的长发少女,自她身旁探出来一张明月般皎洁的脸。
她梳着古典的振分发,白发比雪更纯粹,犹如从画中走出。
这样叹息着,少女温柔的眉宇中却有种叫人触目惊心的冷酷气息。
「已经没有能够回转的余地,无论死再多的人也没关系,付出再多也没关系,只要不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