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至午夜,正是人们睡得香甜的时候。
被黑夜笼罩的窄巷里,凌乱的呼吸声夹杂着混乱的脚步声回荡着。
“哈……哈……”
一个长着鲨鱼脸的男人全力奔跑着,在喘气的间隙中他时不时往后看一眼,那对金色圆豆般的眼睛里,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如果有人看了几个小时前的晚间新闻,那么一定会对这张脸有些印象。他是在逃的杀人犯,正在被四处通缉,不过此时你很难把这张慌乱恐惧的脸与电视上笑得张狂的男人对应在一起。
鲨鱼脸窜出了窄巷,却看到了前方头顶处的监控摄像头。他低声咒骂一句,连忙后退几步拐入另一条巷子。
“你的存在即是罪。”
温润的青年嗓音仿佛吹响的死亡号角,鲨鱼脸望着前方,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月光抚过屋檐在巷中落下了微弱的光,一个身形高挑的人影踏入其中。朦胧的月色下,能看见他穿着巫师般的宽松黑袍,头戴兜帽,脸上罩着一张白色的能剧面具。
那是一张笑脸面具,鲜红的嘴巴微张着翘起,却因为桧木雕刻的脸颊肌肉不自然而显出些许苦相,很像能剧中的“十六”面具。
鲨鱼脸望着那张面具动弹不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你的罪恶,就由我来净化。”
正在与死柄木弔熬夜打游戏的凌川凉也手指一顿,弯起眉眼无声地笑了。
——净化。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
“这是我国发生的第六起‘敌人死亡’事件,尸体旁边再次出现了雪片莲图案的卡牌……”
“‘净化使’究竟有何目的?”
“今日清晨,在札幌丰平区发现了在逃犯人——齿鲨的尸体,尸体旁边有代表‘净化使’的雪片莲图案卡牌。”
比英雄和警察速度还要快的,是媒体。
人群拥挤之中,各电视台的记者顽强地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一台台摄像机对准了地面上斜立插着的卡牌,给了它一个特写镜头。
卡牌上是一枝雪片莲,低垂着的翠绿花枝下坠着三朵洁白的钟形花朵,花瓣的边缘点缀着嫩绿的斑点。卡牌的边缘处有一排竖着的小字——净化使。
“英雄来了!”
“是收缩英雄橡皮人!”
负责这一区域的英雄匆匆赶到,人群皆散开让出道路,记者们却一拥而上,麦克风争先恐后地递到了他的嘴边。
“请问橡皮人先生对自己负责的区域里发生命案有什么想法?”
“收缩英雄,请问你昨天是否发现‘净化使’的踪迹?”
“橡皮人先生……”
电视里正播放着晨间新闻,画面上名为收缩英雄的男人尴尬地应付着媒体,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来,层出不穷,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
死柄木弔嘁了一声换了台,然而下一个台还是在报道这则新闻。一连换了几个台都是齿鲨和净化使的新闻,他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净化使净化使,到处都是净化使,真令人不爽啊。”
“毕竟他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杀了六个敌人。”凌川凉也吃着薯片,唇齿间发出了咔嚓咔嚓的脆响,他感叹道,“在这个社会,就算是敌人,也不能轻易地杀害呢。”
“真是虚伪。”死柄木弔嗤笑一声。
“净化使也好,英雄也好,都是虚伪的人。”
这样的说法引起了凌川凉也的兴趣,他望向死柄木弔。
只听死柄木弔说道:“自诩正义的净化使杀掉所谓的敌人,不过就是以暴力来制止暴力,同样是使用暴力,为什么净化使就自以为是正义的使者?”
“而英雄也不过就是一群将自己暴行进行美化的暴力狂,他们做的也是与净化使同样的事情。这么说来,英雄还要更虚伪一些,因为净化使至少遵从内心的**杀掉了敌人,但英雄却要打着“人道主义”的名义对敌人进行活捉。”
死柄木弔这番话说得很有意思,先不提他是真的这么想,还是随便说说过个嘴瘾,他的话里有个看法引起了凌川凉也的注意。
“你怎么知道净化使自诩正义?他并没有在任何平台发过声吧?”凌川凉也问。
死柄木弔听了后自喉咙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像个陷入了自我情绪中的病患。
待他笑够了后,才用那道识别度极高的嗓音说:“他这么大张旗鼓地杀掉敌人,还在地上留下可笑的‘净化使’卡牌,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我做的是正义的事吗?”
“人们记住了他,到处都在讨论他,这种模式跟英雄不是一样的吗?英雄也是一群自认为是正义的人啊,哈哈哈哈……”
不得不说,死柄木弔跟普通人的脑回路不太一样。
凌川凉也把吃完薯片剩下的包装袋对折了几下,塞进死柄木弔的手里。死柄木弔下意识握住手中的异物,几秒后粉末从他手指的缝隙间流了出去。
凌川凉也:避免垃圾分类,从自行处理垃圾做起。
死柄木弔:……
也就是这半年多以来两人打游戏打出了战友情,死柄木弔对凌川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