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疑窦在日光里汇聚成线,编制成网,似要带着他往水中溺毙。
容隐眼底的晦色愈浓。
颅内难以抑制的钝痛愈发明晰,令他的指节愈收愈紧。
直到江萤吃疼。
启唇唤了他一声:“殿下。”
容隐方自梦魇里清醒。
“抱歉。”他语声微哑,轻轻松开江萤的手。
江萤仰脸望向他。
那双明眸里盛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与不安:“这座梅林里发生过什么事吗?”
“不曾。”容隐下意识地否认,又皱眉紧紧摁
上剧烈作痛的眉心:“孤不记得了。”
江萤呼吸微顿。
霎时间也有些不敢再问。
好在容隐很快便平复下来。
“令人暗中看守此处。”他放下摁在眉心的手,凤眼幽邃,语调如常:“若有人前来,即刻向孤回禀。”
“是。”
暗卫们比手应声,隐入梅林深处。
*
辰时方过。
东宫的车辇离开皇城。
江府中亦接到容隐的手书。
彼时江府里正是早膳的时辰。
江文道也顾不得再用。
急忙搁下银箸,便净手将书信打开。
起初的时候倒也有所期待。
但当视线落在信间时,江文道的脸色顿时煞白。
柳氏见势不对,也连忙上前询问道:“老爷,信上写的是什么?”
江文道脸色难看。
将书信摔在她的怀里:“你出的好主意!你自己看看吧!”
柳氏慌忙接过。
而坐在旁侧的江玉媱也忍不住凑上前来看。
容隐手书不过短短数行。
两人顷刻间便看完。
柳氏捧着书信的手微颤,霎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江玉媱先是愣怔在原地。
继而急声道:“女儿不信,这不是真的!”
江文道本就焦躁。
闻言更是厉色:“太子殿下亲笔所书,你还有何可不信的!”
江玉媱登时红了眼眶,她咬唇恨声道:“定是江萤蛊惑殿下,定是她让殿下写的这份手书……”
她当着仆婢们的面说这等话。
江文道登时就变了脸色。
“你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吗?”他掷筷起身,对柳氏道:“若是再管不住你的女儿,你便与她一同住到庄子上去!”
柳氏面色雪白。
正欲伸手拉住他的袍袖。
江文道却已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而江玉媱还在旁侧哭嚷:“父亲就是偏心。就是因为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柳氏顿时头疼不已。
“桐枝。”她连忙给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将江玉媱半扶半抱地送回她自己的闺房。
槅扇掩上,仆婢遣退。
柳氏方坐在江玉媱的床沿,压低嗓音对她道:“如今她正得宠,你这般较劲定讨不着好。”
她心疼地拿了方绣帕给江玉媱拭面:“等过段时日,母亲亲自给你物色夫婿,门第人品定不会差。”
江玉媱却咬唇:“再好的门第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矮她一头。等日后太子登基,她成了皇后,女儿可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说着接过柳氏递来的帕子,将哭花的脂粉略擦了擦,露出那张肖似柳氏的姣好面容来,同时紧握住柳氏的手道:“母亲再帮女儿一次。只要能见到太子殿下,女儿是有办法的。”
柳氏目光闪烁:“可如今太子殿下已然动怒。若此事不成,老爷只怕真要将你我母女送到庄子上去……”
江玉媱咬了咬唇。
直身贴近她的耳畔。
与她细细耳语了几句。
柳氏面色数变,惊疑交织。
她看向江玉媱,不由追问道:“玉媱,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江玉媱急切道:“母亲可是忘记了女儿是为何被送到庄子上去的?”
柳氏自然没忘。
她站起身来,在江玉媱的闺房里踱了两圈。
终是落定决心般转过身来:“你想见太子殿下,也不是不能。”
江玉媱急忙从榻上起来,双手拉住柳氏的衣袖。
“母亲快说。”
柳氏看向她,横了横心道:“再过不久便是陛下的万寿节。太子身为东宫定会前来。”
她反握住江玉媱的手:“你定要把握住这唯一的机会!”!
椒盐小甜饼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