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声,鼓乐齐鸣。
国正大街上好不热闹,仕女们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排演,路过的行人商旅纷纷抬头探看。时人好歌舞,台下便有许多不论年纪的男女,纷纷合着乐声,舒展肩膀跟着跳起来。
台上的路金喆跳得十分认肆意,她到底是充数的,起先还混在队伍里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局促不堪,几个回合以后摸熟了阵型变换之法,便也渐渐开始咂摸出跳舞的意趣来。
跳错了又怎么样呢?
反正又没人看得见,也没人认识她,天气晴好,舞乐正盛,如何不畅怀?
来罢!
……
台上的主子充数混事,台下的仆人眼观六路,十分操心地替她数着拍子。
“好!莲花手……起……旋转……抬左腿,嗳唷!抬错腿喽!”又跳错了,小燕儿一把捂着脸,偷偷笑了起来。
连行人也看出今天的领舞有点手忙脚乱,议论纷纷:
“这是哪位府上的千金?”
“能跳右副主位领舞,你说是谁家的?”
“喔,原来是敕儿斤家的,这位小郡主可是难得露一次面!”
“要不说怎么能跳成这样呢!”
好在小燕儿听不大懂弥腊话,对于此番言语不予理会,一门心思给偶然跟上拍的自家主子喝彩。
……
裴宛一行人站在人群外,也看了一会儿仕女们跳舞,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舞跳得好像不太灵光的虞然郡主。塌它人似乎还没有动作,他抬头环顾一圈,抬了抬下巴,示意上楼。
周子衿遣散了其余从者,让他们分别往四个方向警戒守卫,他便只带着一个副将,和檀泷裴宛上了第一楼二楼。
这是个需要多花几两银钱才能买到的位置,能直接看到舞台以及后台入口。
楼下花鼓上,那个手脚笨拙的虞然又跳错了一个步子,差点跟另一个主位领舞姑娘当头撞上,俩人兜着面纱,慌乱之后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周子衿拐拐檀泷,一脸促狭,檀泷嗔笑不予理会,扭头看裴宛。
太子殿下正借着喝茶的架势,全神贯注地留意着二楼拐角,那四个塌它人正和其他客人一起,挤在窗台边往下探看。
……
*
一时鼓乐尽歇,花鼓上的仕女们渐渐散去,三三两两登上自家的马车回家。
金喆走在后头,她还在回味,气息也未喘匀。
君辞撞撞她的肩:“跳舞好玩罢?”
金喆点点头,这舞跳得她出了一身薄汗,累但畅快。
这边车马多,亲王府的马车在街角等着,君辞一拍额头,道:“呀,我有一件东西落在里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行,我正好也在等小燕儿,她收衣服去了。”
……
金喆杵在墙柱上等着人,脑海里还在回忆着舞步,没有察觉有人来到她身边,等她见地上的影子突兀的多了一条时,猛地抬头——眼前赫然站着一位彪形大汉,头发微卷,肤色黝黑发红,穿着弥腊男子爱穿的贯头衫,那衫似乎极不合尺寸,隐约能看出遒劲肌肉的轮廓。
路金喆脑子一懵,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那汉子用弥腊语说了句什么,她听不懂,但能看得出他态度是恭谨的,行了个弥腊问安礼。
金喆呐呐的,也回了个弥腊女子抚胸问安礼。
他好似十分激动,一直在说着什么,金喆蹙眉,耳朵里隐约捕捉到了某个词,是虞然。
弥腊语的虞然——他认错人了。
正待她要解释的时候,忽然后头传来一声:“喆——嗳,你们是谁?怎么了?”
君辞每每与金喆说话,自然用的都是大雍话,当下只见那男人变了脸色,用生硬的大雍话沉沉地质疑:“雍人?”
刚跳舞的仕女们都带着面纱,罩着头饰,面貌发色都瞧不甚清,而且仅凭眼睛的颜色,又不好认人。男人上前一步,想要掀开路金喆的面纱!
“啪!”的一声,那只手猛地缩了回去,男人愤怒地扭头看向君辞,罪魁祸首“铮”的一声坠地——是一枚金子坠牌。那正是君辞刚忙忙的要去找的,也是她上次被两个大雍商贾讹走,又费劲要回来之物。
君辞柳眉倒竖,用弥腊语骂了一句话。
金喆猛地拽了她一把,示意别纠缠快走,这里是第一楼后台角落,相当隐蔽,这莽汉行事又蹊跷,倘若真发生什么连叫人的功夫都没有,她心里忽然生出很不好的预感。
别说一般女人,就是个男人也难一掷就能打准自己,这肯定是有功夫在身了!蛮壮的汉子虎目一郁,冲楼上快速地挥挥手,抓鸡崽似的,蒲扇大的手一把揪起她们。
她们自是不从,正要放声呼救,只见那男人“唰”的抽出一柄剔骨刀,刀锋亮在她们颈前,刃开得十分好,在日头底下闪着森寒的光。
……
眼见着两个弥腊贵族仕女被塌它人强行掳走,躲在暗处的檀泷“噌”一下就要窜出去,被一旁的周子衿两根手指捏住肩膀硬生生拽了回来,“小心打草惊蛇,咱们先跟上去,探探他们的底,危难时刻再出手也不迟!”
对方四个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