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含期待。
“啊?”
两个女孩对着一大包匕首发出难以相信的叹息,白果儿甚至吓得后退跌坐在床帏里。
“哼,”薛蛮子随手拿起一把匕首,对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发出恶狠狠的笑声:“呵呵呵,谁要是敢上老娘的绣床,我就……”她一寸一寸按开刀鞘,开了刃的刀具泛着冰冷的光,吓得路金喆从她床上飞快地弹起。
薛蛮子又把她按回去,冷冽的刀在她面前虚晃,然后猛地收刀入鞘!
薛蛮子满意的看着两个闺蜜吓得一脸惨白,不再逗趣,正色道:“送你们一人一把,可都要收好了,这匕首呀,中看也中用。”
素净的指甲点着路金喆的额头:“尤其是你,财迷,要是把金箔刮了,宝石抠了,我就打你。”
路金喆才不怕她,随手拿了一把刀在手上,真的去拿指甲刮那个刀刃,听那“磕磕”的声响:“阿蛮,你不要命了,闺房里放刀,还这么多把!”
薛蛮子满不在意的道:“及笄礼,一个哥哥送一把,谁叫我哥子多呢?”
路金喆:“这是哥哥多的问题?”
白果儿:“那我要一把二哥哥的刀!”
路金喆哈哈大笑:“我从不知道蛮子有个‘爱哥哥’,谁呀?”
薛蛮子不理她俩,想着让她们挑是不可能了,径自从四把刀里挑出最朴素的那一把给了白果儿:“喏,你的‘爱哥哥’。”
又拣了一把贴金最多,珠宝最大的给了路金喆:“这把给你,我大哥送的。”
路金喆忙道:“可别这么说,我只当是你送的。”
她们是闺蜜,这几年不知道互相送了对方多少东西,再贵重都有,因此路金喆和白果儿也再不推辞,就收下了。
看着她俩把匕首像放钗一样随手放在身侧,薛蛮子问道:“携带、藏匿超过一捺长的刀就已经触犯我大雍律了,你们知道罢?”
两张茫然的脸,互相望了望。
也是没辙,薛蛮子想了一下,叮嘱她们:“那注意点,等回家就藏起来——就你们床底下藏零嘴的那个暗格里,别教人发现了。”
“嗯!”
“嗯!”
薛蛮子收起匕首包袱,不等丫鬟进来,自己把床榻收拾一下,白果儿也帮忙整理床帏,路金喆拿着自己画的凤冠霞帔小样,递给薛蛮子看,这是她今日此行真正的目的——薛蛮子婚期在明年仲夏,家里早早准备她的嫁妆,而路金喆是专为她做凤冠霞帔的。
*
路金喆的老爹是浣州城里响当当一号南北杂货商人,东西两市开了十来爿店铺。
她是家里姨娘生的,商门庶女,规矩没那么重,虽人小,但几岁上时就在金箔片子里打滚,练就了一身鎏金刻银的本事,也凭借这份手艺同浣州贵胄少女们交好。
她原本惯常做簪钗手钏的,做凤冠不过是闲来当做玩意儿打发时间,后来在那些连根像样的银簪子都没有的山南村小姐妹怂恿下无奈下海,不断磨练以铜冒金,以铁充银,以野鸡毛假扮翠羽等高超技艺,让十里八村的贫民女儿都在婚嫁时戴上了彩绣辉煌的凤冠,此一举终于使得“路小凤”这个艺名在浣州制冠这个行当里声名鹊起。
……
“你瞧瞧这顶凤冠怎么样?我按你的喜好,金约上没有用钮子,用的是珍珠。”
这还是路金喆头一次承办真金真银的凤冠,豪情万丈,灵感迸发,草稿打了十来张,自己甚是欢喜,但主顾屡屡摇头。
“冠顶上这只没脚鸡是什么品种?长得这么像凤凰,不逾制吗?要是逾制,那新郎官是不是也得连坐,当斩不斩?”
说到自己手艺上的,路金喆很是正色,她制止了薛蛮子不靠谱的联想:“什么眼神?这哪里是没脚鸡,这是翟鸟,正宗的翟冠,口衔三珠。令尊是浣州州牧,二品大员,未来姐夫是个从四品的散秩,你用翟冠应当应分,绝不逾制。”
路金喆又怕薛蛮子担心,索性悄悄的把行业内幕也说了:
“本朝做冠,就没那么多讲究。当初太||祖御极,礼部确实对于冠服尤其是凤冠霞帔做了规制。这原本就只有是内命妇,也就是皇后、诸妃、未出嫁的公主,和外命妇,也就是诰命,才有的礼遇。”
“但是没几个人真正遵守——太||祖用龙凤冠,直接超格,谁叫她是开天辟地头一位女帝呢?就连当今皇后的凤冠,也没循祖制用九龙四凤。老百姓嫁女儿,现在谁不是又做霞帔又做冠,官府都不管的,这在民间叫做‘一日诰命’!”
薛蛮子白果儿都是豆蔻年华云英未嫁,家里老妈子给她们做功课也无非是讲些出嫁礼仪,这些又内命妇又礼部的不可考据的逸闻,她们听都没听过,都入了神。
薛蛮子抖落开彩样图纸,上面冠正面、背面、侧面都画了样子图,一张挺括的纸上林林总总十来个图,显然诚意十足。
白果儿将那图看的比薛蛮子还仔细,末了问:“那既然平民百姓的女孩出嫁也能凤冠霞帔,有钱的人家真打上一定真金白银的凤冠,也没人说,就算没钱,你也能做出个以假乱真的来,那……那我妈天天鸡毛掸子打我弟弟,让他考取功名换个凤冠霞帔戴,岂不是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