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早朝时分, 奉天殿前已是站了不少大臣。
和从前大家都安静待着,等待净鞭响过上朝不同,今日的气氛明显有些诡异。
尤其是功勋世家那边, 十多个家主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简直是岂有此理!”
“如此倒行逆施,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是皇子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把皇城司交给六殿下, 是让他为国效力, 可不是公器私用, 用来排除异己的!”
“要是国事上有异议也就罢了,竟然就是为了满足虚荣心, 就这么拿咱们这些人开刀!咱们的爵位可都是老祖宗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结果就因为做事不合六皇子的心意, 就要遭受这样的打击……”又一个人用力捶打着胸口,一副愤怒到了极点的模样,“哎呦, 你们是没瞧见太子少保史大人, 和林国公,就这么一两天时间,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咦,那不是史大人和林国公吗?”不知道谁惊呼一声,众人忙回头看过去, 正好瞧见朦胧晨光中, 走过来的史煜明和林国公——
能养出那样俊秀的儿子, 两人的面貌自然也是不差的。
再有这两人平时也很讲究, 最好华服美姬, 还都留了一部好看的胡须。
甚至史煜明平时上朝,还不忘袖子里放个玉梳,但凡有时间了, 就会拿出来在胡须上梳几下,务须保证顺溜光滑。
再看看眼下,两人简直邋遢到没眼看——
胡须乱糟糟纠结成一团,眼眶发青,眼底都是红丝。甚至林国公脸上还有两道明显的抓痕——
倒是也能理解。毕竟林国公的惧内和他现任妻子的母老虎传闻可不是一样的闻名京城?
其他人瞧着,本来想笑呢,却不觉又升起同病相怜之感——
昨儿个在家里,可都是各个挨了训的,或者是家里的母老虎,或者是上面的老祖宗,可是在听说史家和林国公府的变故后,一水的都下了死命令,要是他们也和史家并林国公府一般,让萧恪拿捏住了
,那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换句话说,不能死死按下六皇子,那这两位的今天,可就是他们的明天!
“哎呦,两位怎么就成这样了?”几位勋贵忙迎了过来,神情复杂至极,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哎呦,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史大人放心,还有皇上呢……皇上最是圣明,定不会让那等居心叵测的人给骗过去……”最前面那位叫翟仲,平日里和史煜明很是交好,瞧见史煜明狼狈的模样,越发同仇敌忾,“还有镇国候,等下了朝,寇某一定要去他家……”
“去我家做什么?”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随之响起。
众人回头,都是一惊,却是从回京城后,就一直在家闭门不出的镇国候姚平远正坐在轮椅上,由长子姚子卓推着缓缓而来。
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想起,张庆和贪蠹案后,皇上可不是以姚家女有大功为理由,免了曾经对姚平远的所有处罚?
之前还想着,姚家女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不过去了一趟江南,就能机缘巧合撞上张庆和一案,甚至还能从中出力。
眼下却是恍然——
出力一事不见得是真的,九成九是姚平远卖女求荣,靠着女儿巴上了六皇子,从而让自己免于处罚。
可也不想想,一条腿都没了,就是能重回朝堂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是废人一个!
翟仲的侄子也是下聘团中的一员,一直担心侄子会不会夺走了属于他儿孙的荣光,翟仲可不是正不爽呢?
这会儿瞧见姚平远父子,顿时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阴着脸道: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镇国候吗!早知道镇国候今儿个会来上朝,我们这些同僚,就去姚家府门外迎一迎了。”
“寇大人这是何意?姚某自问,还当不得寇大人这般礼遇。”姚平远抬头,神情平静。
“镇国候太过谦虚了,您如今,这身份可是大大不同,虽然不能上战场了,可您眼光好啊,求来那么厉害一位姑爷。”翟仲语气越发不阴不
阳。
姚平远却仿佛听不出来他语气里的讽刺,捋了捋胡须:
“没想到寇大人还是姚某知音呢,不瞒大人说,得了六殿下那样的姑爷,当是姚某少有的几件幸事之一。”
“你——”再没想到,姚平远脸皮竟然这么厚,翟仲直接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咬牙道,“好,好一位镇国候!亏我之前还想着,镇国候光明磊落,却不想,也是这等助纣为虐之辈……”
史煜明本就窝了一肚子的邪火,真是让他当面去找萧恪理论,怎么着都是不敢的,对上姚平远,却自觉高高在上——
身为大楚战神的姚平远,他自然要敬着些,残了的姚平远,却根本屁都不是。
“镇国候这是有了贵人女婿,就不把同僚看在眼里了?自古以来有靠父祖靠儿子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如镇国候这般脸皮厚,竟然靠起了女婿……哎呦!”
却是一直面带笑容的姚平远忽然抬起仅剩的那条腿,把翟仲踹翻后,直接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