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出口,就听见“噗通”一声响,却是之前还直挺挺站在那里的程峰直接倒了下来,正好砸在李伯明脚下。
继程峰之后,他带来的那百十号人也无一幸免。
李伯明嘴角的冷笑以一种僵硬的姿态挂在唇边,下一刻转身就要走,却被岳林翰上前一步,挽住胳膊:
“李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孟七爷好客,已经准备了上好的龙井,不然我们边品茶边等候张大人过来。”
“岳林翰——”李伯明下意识的就想拿出上官的威风,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又把呵斥的话咽了回去,“这里可是江南,你真要不自量力,和张大人作对?”
“江南又怎样?依旧是大楚的疆土、万岁爷治下。”岳林翰慢声道,“我瞧着是李大人糊涂了吧,竟忘了自己吃的谁家俸禄,要给谁家尽忠!”
“你——”李伯明气的咬牙,好一会儿急促的笑了一声,“岳大人好胆色,伯明佩服。希望明日面见张大人时,岳大人依旧如今日般伶牙俐齿!”
“不用明日。”岳林翰胳膊一用力,就把李伯明按到了椅子上,“很快张大人就会过来,不瞒大人说,林翰过来之前,已经让人给巡抚衙门那边送信,都这个点了,说不
好,张大人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桀桀”的笑声响起:
“让岳大人牵挂了,本官已经到了。岳林翰,你所说的故人在哪里?”
院门随即被人一脚踹开,正拿了茶壶要为李伯明岳林翰两人续水的孟鑫一眼看过去,惊得手一松,茶壶就摔在地上——
门外身形矮胖的张庆和之外,竟是密密麻麻站满了身披甲胄的强悍军士。甚至四面墙上还有无数只弓箭,正对准了院内众人。
瞧着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张庆和明显很是满意——
他的绰号“江南王”可不是白得的,想要在江南他的底盘算计,根本是猪油蒙了心,做什么泼天大梦!
“大人,您可来了——”一眼瞧见张庆和,李伯明好险没有喜极而泣,一把推开岳林翰就站了起来,“岳林翰,竟敢勾结匪患图谋不轨,你好大的胆子!”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岳林翰好险没给气乐了,“张大人,您也是这个意思吗?”
张庆和不屑的瞥了眼岳林翰,根本连和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只环顾院中:
“听说有故人到了,不知道故人是在哪里啊?”
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跑到江南这地界寻他张某人的晦气。
“呵呵,张庆和,张大人……”一个慢吞吞的老迈声音随即响起,蹒跚的身影跟着挪出来,“这么多年未见,张大人别来无恙啊?”
因是逆着光,站在张庆和的位置,只瞧见对方弯腰驼背,应该是个花甲老人,具体什么长相,却是看不清楚,倒是这把子声音,有些耳熟啊。
“既是故人,何须这么藏头露尾?”张庆和说着,亲自拿过旁边手下的火把,高高举起,登时把常福面前照的亮堂堂的。
待得看清常福的长相,张庆和手明显紧了一下,诧异道:
“常总管,是你?”
他幼时曾在宫中小住,彼时常福就是隆盛帝面前总管太监。虽然时隔多年,常福瘦了不少,也显得老态龙钟,张庆和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好一会儿,重重
叹了口气: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当年本官听说常总管犯了大错,被皇上一怒之下赐死,眼下看来,皇上宽宏大量,当初还是留了公公一条狗命——”
说着脸色一变,怒声道:
“结果公公不说回报君恩,竟然还跑到江南勾结匪患,早知如此,皇上当初就该直接杖毙你这狗奴才才是!”
“虽然公公勉强也算是张某故人,只张某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任你皇亲国戚,既然干犯国法,也休想逃脱律法惩罚!”
“来人,把他们全都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啧啧啧,张大人果然不是当年宫中那个跟在咱家屁股后撒娇卖痴的小可怜了,”常福“嗤”的一下就乐了,瞧着张庆和的神情嘲笑之外,还有些怜悯,“就只是心急的毛病,还和从前一样……”
“咱家虽然和张大人有些缘分,却不敢自称故人,张大人的故人,是我家殿下啊。”
“殿下?”张庆和身形一僵,视线下意识的四处逡巡,“谁?”
岳林翰内心的焦灼并不比张庆和少,却是直到听常福吐出“殿下”两字,提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也不知到底是哪位皇子,如此明察秋毫?
应该是,五皇子吧?
“不在这里,在你身后呢。”常福依旧笑的慈祥。
张庆和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一刻冷斥道:
“狗奴才,休要装神弄鬼……”
不意一个阴森宛若厉鬼的声音适时在身后响起:
“张庆和,你不看看,怎么就知道,是装神弄鬼呢?”
张庆和惊得霍然回头,入目赫然瞧见一面恐怖的兽头面具。饶是号称江南王的张庆和也脚跟发软:
“六,六……”
至于说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