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明堂也塌了?”隆盛帝的反应之剧烈,都不能用瞳孔地震来形容——
之前牌位出现裂缝,他虽然受了惊吓, 可多疑的性子,又让他觉得, 会不会是人为?毕竟天上的仙人那么忙,怎么可能随时注意着下界的情形?
可没想到暗卫的调查还没呈上来呢, 老天爷就以雷霆之势向他表明, 他就是这么闲!
竟然能连宫殿都给压垮, 这样的暴雪, 根本闻所未闻。
更别说, 还连累的历代祖宗都受冰天雪地之苦。
一想到因为他的莽撞,祖宗们极有可能这会儿就在天庭受罚,隆盛帝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一边急急撤回暗卫, 令他们别再追查, 另一方面又派出一批宫使,以皇后的名义,往姚家送去大批赏赐——
希望仙家明白,他已经知道错了,赶紧收了这场雪吧。
“听说这次啊, 宫里又送来了整整十二件顶尖的羊毛衣之外, 还有上好的银丝碳, 各色首饰……”
丫鬟小声回禀着——
相较于侯夫人江氏和梧桐苑舜华、大少夫人林氏那里的欢天喜地, 周静柔这里无疑就有些死气沉沉。
周静柔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明明就在数月前,整个侯府人气最足、最热闹的地方还是萱草堂和她的住处。
那会儿走出去,府里那个下人不是逢迎巴结, 唯恐有哪怕一点会惹到她不高兴的。
最漂亮的衣服让她先选,最精美的首饰也是她先拿……不论走到哪儿都听不完的好听话。
可这才过去多久啊,一切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前儿个走出去,那些丫鬟们竟然故意无视了她的存在,连问声好都没有……
这样被人无视的日子,周静柔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甚至觉得,就是侯府吃穿用度都是上佳的又怎么样,她宁愿搬离这里,再不见到这忘恩负义的一家人才好。
可姑祖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这些日子,周静柔真是连萱草堂也不愿意去了
。倒不是说她真就怨了周氏,而是觉得,姑祖母,真的好可怜。
都这么巴心巴肺的向着侯府了,结果还要被人慢待至此……
“对了,还有一件事。”看周静柔始终不做声,丫鬟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位秦公子,在角门那儿求见呢,眼瞧着这雪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道秦公子走了没有……”
“你是说,敬云哥哥?”周静柔果然有了反应,想也不想的站起身形,“我去看看。”
走了几步又顿住,哑声吩咐丫鬟:
“拿把大些的油纸伞,再拿个手炉。”
看她眉眼中终于有了些鲜活气,丫鬟也终于松了口气,又赶紧拿了一袭兔毛领的斗篷想要给她披上。
却被周静柔拒绝:
“拿柜子里那领火狐皮子的吧。”
“好。”丫鬟抿了抿嘴,又去拿了另一件斗篷,“是奴婢没见识,这雪地上,还真就是红色的漂亮。”
周静柔没说话,任凭丫鬟服侍着她穿好。出门时又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
雪还在悠悠扬扬的下着,整个侯府都静悄悄的。周静柔一路行来并没有碰见什么人。
至于说角门那儿,值守的婆子也不知躲到那里避雪去了,同样一片静悄悄。
一片冰天雪地中,静静伫立在角门外的那道颀长身影,特别显眼之余,莫名的更多了几分凄怆。
周静柔怔怔的站在那里,只觉眼睛酸涩无比——
怎么会有敬云哥哥这么傻的人?
竟是看不出,姚舜华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吗?没瞧见连姑祖母这样慈爱的长辈都容不下,敬云哥哥为什么还要拿她当宝?
一直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雪地中的秦敬云,无疑也瞧见了这边的周静柔。
乍然瞧见那抹快步走来的火红影子,秦敬云只觉眼睛火辣辣的——
曾经秦敬云无比坚定的认为,他和舜华两者之间,更离不开对方的,是姚舜华。
即便之前舜华一再坚决表明,她不愿意和秦敬云再有任何纠葛,秦敬云一直都是不肯相信的。
毕竟
,一个人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快说变就变?
要知道这之前,舜华对他的话根本是奉若纶音。
还想着只要自己矮下身段,用不了多久,就能赢得舜华的谅解。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先后出了母亲在郑太妃寿宴上诬陷舜华和妹妹在金殿上想要对舜华落井下石这样两件事。
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秦敬云对母亲和妹妹不是不恨,不是不怨,可这些天来瞧着因为父亲冷待,迅速憔悴苍老下去的母亲,和整日躲在房里不停哭泣的妹妹,秦敬云却又心软了——
再是不堪,那也是他的母亲和妹妹啊。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为今之计,要想帮着母亲和妹妹摆脱困境,只能着落在舜华身上。只要舜华肯原谅他们,并说服侯夫人,两家婚事继续,母亲和妹妹承受的所有劫难,都能消弭于无形。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