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银子啊,一车一车的从张家拉出来……银两的数目, 简直海了去了……”
“……我还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去年水灾时, 朝廷给咱们免了税啊……结果万岁爷一片慈心, 全让张贼给糟蹋了!不但没给咱们免, 还又往上加了三成……”
“你们是加三成,我们是加了四成啊……呜, 我娘就是大灾那年饿死的……”
“而且不止去年,张贼来江南这六年, 每年只要有灾情,皇上都有免的税啊……”
“真是该千刀万剐啊……不是张贼这么祸害咱们江南,怎么会有那么多匪患?”
……
“总共抄出来多少银两?”隆盛帝捏紧手中的奏折, 指关节都有些痉挛——
作为大楚粮仓, 江南一向是重中之重。
正是因为对张庆和的格外看重,才会把偌大的江南交到他手里。
之前江南屡屡出现灾情,张庆和每每拜上奏折,表达忠心之外,更是替江南百姓哭求, 请皇上多加怜悯, 爱民之心, 昭然若揭。甚至奏折上, 不止一次泪痕斑斑, 张庆和极言自己平日里“食不重味,衣不重彩”,只因百姓尚处于饥寒交迫之中, 甚至不止一次上表,请求捐献出全部俸禄以救民于水火……
彼时隆盛帝还不住庆幸,心说幸亏是派了张庆和去江南,不然换个人,这么多天灾人祸之下,一个处置不好,不定得多出多少反贼呢。
结果倒好,这个混账竟然全都是做戏。
虽然还不知道张庆和到底贪了多少,可光看这些风闻上奏的奏折,隆盛帝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这些年,朝廷仅只拨给张庆和用于剿匪的银两,怕也有不下于五六千万两。
自己之前就纳闷,明明是向来太平的鱼米之乡,怎么就忽然成了土匪窝了?难不成其实是自己做事多有不妥,上天才会降下这样的惩罚示警?
到了这会儿才明白,根本全都是因为张庆和逼的!
好一会儿平静下来心情,才继续往下翻,却在瞧见奏折上呈报的关于张庆和贪污了多少银两的具体数字时,眼睛都要直了——
不算张庆和挥霍的,竟然还有一亿六千万两!
大楚一年的税收也就五六千万两,而张庆和一人所有,足相当于偌大的楚国将近三年的总收入。
用“富可敌国”这个词,来形容张庆和的身家怕是都不够。
“这个狗奴才,他怎么敢,他,怎么就敢!”隆盛帝气的一把摔了奏折,原地不停转圈,若然张庆和这会儿就在眼前,隆盛帝觉得,自己直接一脚踹死他都难消心头之恨。
看皇上气成河豚的模样,旁边的宫人唯恐被震怒中的隆盛帝给迁怒之下,吓得简直大气都不敢出。
甚至中午时,御膳房那边送来的午膳,也都被隆盛帝给摔了。
唯恐龙体气出毛病来了,伺候的宫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去找王全求救了。
王全虽然心里也不是一般的惶恐,可作为皇上身边得用的心腹,这个时候是万不可躲起来的。
好在他也不是全无胜算,比方说姚县君正好也在江南呢……
斟酌了一番,小声对隆盛帝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姚县君真是皇上的福星啊,竟然跑了一趟江南,就发现了张庆和这个大蠹虫……之前派去江南的钦差,到了后全都一无所获,结果六殿下一去,哎呦,就把张贼老底掀了,还追回这么多银两……”
“……老奴听说,现在江南一带都在歌颂万岁爷皇恩浩荡,免了江南那么多钱粮,结果这样的慈悲心肠,却被张贼给糟蹋了……眼下可都在颂扬万岁爷明察秋毫,挑了六殿下过去,总算除了江南一大毒瘤,每天排着队冲着京城磕头的老百姓啊,不知道有多少……”
这样歌功颂德的折子确实也不少,隆盛帝之前可也瞧见过不少这样的折子,只是他正在气头上呢,注意力全在张庆和身上,甚至一想到自己竟然就被张庆和这样的蠢人愚弄了这么久,就气的想要跳起来——
张庆和长相酷似其父,是那种一看就特别忠厚老实类型的。隆盛帝用他的时候特别放心,又有其父的先例在,更是对张庆和寄予了很大的期望,还想着将来史书上说不定会留下一笔主明臣贤,君臣之间千古遇合的美名呢,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自己竟然被个“老实人”捅了一刀。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个窝囊废给愚弄了,隆盛帝呕的哟……
这会儿听王全提到舜华,隆盛帝默了一下,怔怔呆立御案前半晌,好一会儿长叹了口气,神情中终于多了些庆幸——
所以说姚家丫头是他的福星呢。这要是任由张庆和做大,说不好会成为第二个宁王。到时候大楚的江山说不好都会不稳。
还有儿子萧恪,这之前也奉皇命去过地方,每一次除了留下血腥残酷的骂名,再没有其他。结果到了江南,竟然把这件事办得如此完美。
不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