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篇时文, 十篇大字……”书桌前的青衣男子揉了揉额角,脸上神情明显就有些不悦, “孟允你这几天怎么回事?真是心不在此,索性放几天假,等什么时候把心收回来了,咱们再上课不迟。”
说着就要起身去收拾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一类的文具。
“对不起先生,学生知道错了。”孟允吓了一跳,忙不住道歉——
别看自家先生也就是弱冠之龄,却早已名满江南, 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
不是家里出了事,也不至于沦落到孟家担任西席先生的地步。前后几位先生, 孟允最佩服最亲近的,就是这位于先生了。真是把于先生气走了,别说父亲会恼, 他自己这关都过不去啊——
先生的名气, 本来跑到孟家当个西席先生已经够委屈了,结果他还不好好学, 这几天先生布置的作业,都是潦草应付了事……
“家里来了客人, 你一片待客赤诚之心, 也能理解,不然就给你放两天假……”青衣男子抬起头来, 整个人也从阴影中完全显现出来。
江南男子大多身材中等, 青衣男子却是身高将近八尺, 光洁额头下,是一双直飞入鬓的剑眉,眸若点漆, 鼻似悬胆,山根端秀,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难得的潇洒气度,所谓名士风流,便是这般模样吧?
“先生对不起,学生知错了。”看男子夹着几幅字画就要离开,孟允真的急了,跟在后面不住认错。
“我不是要罚你,”男子却是毫无商量的余地,“只是心既不在学习上,枯坐书桌前,不过蹉跎光阴罢了,如此你我师徒都不开心,何苦来哉?”
“先生不要这么急着走掉好不好?”眼瞧的哥哥不住认错,先生还是一门心思要给他们“放假”,孟和也是吓得小心肝抖啊抖的——
别看爹平时很少发脾气,对他们读书这件事却看的不是一般的重要。
真是知道因为兄弟两个不向学,气走了先生,哥俩保准一块儿受家法。
越想越怕之下,竟然直接扑过去,就抱住了男子的腿,直接让自己成了腿部挂件,眼一闭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先生再给我和哥哥一个机会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您原谅我们好不好?”
孟允吓了一跳,额头上青筋直抽抽——
孟和这个蠢的,哭的这么大声,他不知道这么做,说不好就会把爹招来,两人提前就去跪祠堂吗!
别说还真让孟允猜着了。只最先赶过来的倒不是孟鑫夫妻,而是舜华和孟萱。
两人正品尝江南的红豆点心呢,就听见了孟和撕心裂肺的哭声。当时就吓了一跳。
可不匆匆把点心放下,就赶过来了?
来至书房这边,正好就把孟和抱着人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情景尽收眼底。
“孟和!”一眼瞧见孟和抱着腿的人是谁,孟萱脸色顿时一沉,“你做什么呢?怎么对先生这般无礼?!”
再看向青衣男子时,神情越发羞愧无比:
“于先生,是允儿和和儿惹您生气了吧?您放心,待会儿等我爹回来,就让他们两个受家法!”
呜……
明显没想到本来投机取巧呢,结果惩罚反而来的更猛烈了。孟和吓得一哆嗦,抱着男子的手就松开了,下一刻撒丫子就往一直不说话的舜华身边冲:
“舜华姐姐,和儿知道错了,您跟姐姐说说,别让她说给爹听好不好……”
还没靠近舜华呢,就被臊的红了脸的孟允提溜着衣领子就拽了回来:
“和儿,不许去闹表姐!”
表姐?男子抬头,下意识的往孟萱身边因为站在一丛高大的美人蕉内侧,以致被遮住了大半容颜的舜华那里看去——
这几天耳朵里可是灌了不老少,都是有关府里新来的这位表小姐的。
孟家虽然称不上是商业巨贾,可也算家财万贯,不然也不可能出得起重金聘了他过来。
之前府里不是没有来过其他亲戚好友,还从来没有哪个如这位表小姐般这么引得阖府上下都无比震动。
甚至连孟和这个小猴崽子都能降服的五体投地的。
看他瞧过来,舜华倒也没有避让,往前跨了一步,冲着男子矮了下身形:
“见过先生。允哥儿和哥儿不懂事,先生尽管责罚就是,万不可气坏了自己。”
男子这才看清楚舜华的长相,明显滞了一下,却又很快回神,微微点了点头:
“姑娘言重了,也是我刚才有些急躁……罢了,和儿别哭了,既然你们两个这么热爱学习,这样,允儿再加三篇策论,二十张大字,和儿接着背诵《幼学琼林》之外,再加十张大字……明日上课前,交上来。”
孟和本来正趴在孟允怀里假哭——
他家表姐最可爱了,就不信有人瞧见表姐,还舍得罚他。
然后果然就听见青衣男子检讨“急躁”的话,顿时就乐开了怀——
先生都肯原谅他们了,想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