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说一个糟老头子一样的老太监,手段就比他汪海还强吗?也敢这么装大尾巴狼。
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死马当作活马医,只管让常福去试试。
结果也就小半个时辰,常福就从里面溜溜达达出来了。
跟汪海说只管去问,想知道什么问什么。
汪海还当常福开玩笑呢,结果刚一进囚牢,那俩之前怎么打都不肯开口的混人竟是见了他就磕头,更甚者不等他问,就涕泪交流的把知道的东西倒了个干干净净。
那一役彻底奠定了殿下和皇城司的霸气根基。
也是到了那会儿汪海才明白,这位常公公绝不可能是普通人。也就是殿下能降得住他,平常没事的时候,瞧着就和殿下面前一条不停摇尾巴的赖皮老狗似的,可真等有什么事,那立即就能化身生啖人肉的恶狼。
何尝瞧见过他脸上出现现在这般百感交集又满是算计的神情?
“没事。”常福瞥了汪海一眼,就开始往外撵人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回衙门支应差事去吧。”
赶走了汪海这个碍眼的,他自己则蹒跚着进了小佛堂,“噗通”一声跪下,就开始不停磕头:
“佛祖保佑,让两个小冤家赶紧解了隔阂吧……最好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很快就有新的小小主子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舜华自然不知道,她这会儿正茫然的站在房间里——
之前房门紧闭,自然一点儿没看出来,这会儿进来了才发现,房间里全是白茫茫的雾气,再加上相较于外面,光线有些阴暗的缘故,舜华一时间竟是什么都没有瞧到。
正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一声低低的呻、吟声。这个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不是萧恪又是哪个?
舜华只觉内心大恸——
相处了这么久,她怎么不明白,萧恪的性子,从来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之前德源寺中受了那么重的伤,舜华都没听见他哼一声。
这回受的伤到底有多重啊,才会这么受不住。
一想到这几天,但凡有力气,萧恪就要强撑着去侯府中看她,也就是实在不行了,才会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舜华就觉得心都要碎了。
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一个削瘦的身影随即起来,然后朝着旁边一头栽了下去。
抢在大脑做出判断前,舜华已经冲了出去,本想着扶住萧恪,不想又听见一阵水声,再然后她脚下一滑,惊叫一声朝着萧恪倒下的方向就砸了过去。
“舜,华——”萧恪有些茫然的抬头——
因为太过痛苦,那药浴他已经停了两年有余——
不能说药浴没有效果,事实上常福九死一生拿回的这个药浴方子确然针对着他身上的绝症。
没有之前几年不间断的药浴,说不定他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
只是等他能主宰自己的人生后,却是在明知道药浴能帮他续命的前提下,还是直接终止。
倒不是赌气,而是萧恪认定,就是老天也没资格决定他的生死。他既然想活着,那就痛痛快快、肆意嚣张,等他厌倦了,那就索性自己了断。
这么痛苦的向命运祈怜,不是他萧恪能够忍受的事。
因为这个,常福在外面可不是足足跪了数月之久?却是没能让萧恪改变主意分毫。
之所以会重新捡起药浴,忍受泡在里面时如同凌迟一样的痛苦,不过是因为萧恪现在比谁都想要活下去——
哪怕多活一天,多看心爱的女孩子一眼,那这样惨无人道的痛就值得。甚至如果能让他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那他愿意跪下向不可知的命运低头。
只是这药浴的作用却是非同凡响,更兼还有一定的副作用,比方说会让萧恪短时间之内五感迟钝,更甚者整个人会暂时失去知觉。
本来这样危险的药浴,怎么也应该有人在旁服侍的,萧恪却是不许。
也因为这个,舜华才能一路畅通无阻,进了萧恪的房间。
这会儿陡然听见舜华的声音,虽然整个人依旧处于无知无觉的混沌中,直觉却依旧抢在理智之前,做出回应,探手把人接住。
然后忍着全身的剧痛,把人直接拖到了自己怀里。
等耳边再次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舜华才回神,却是无比惶恐的发现,她竟然已是在一个无比阔大的浴缸里,被仅着一条长裤的萧恪紧紧搂在怀里。
感觉到手下按着的贲张的肌肉,舜华只觉的全身的血都往头顶上涌,又羞又窘之下,抬手就去推萧恪:
“放开我!”
不想萧恪却是直接捉住了她的手,就在舜华想要拼命把人甩开时,就听见头顶上的萧恪低低的说了一声“痛”。
舜华明显就怔了一下。刚要说什么,视线就触及萧恪胸口处那拳头大的一处外伤,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却依旧皮肉外翻,瞧着当真是狰狞无比。
而这不过是萧恪众多伤口中的一处罢了。
想到之前父亲说的话,舜华颤颤巍巍的探头,正瞧见肩胛骨那里一个三角形的血窟窿……
之前好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滚落,舜华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