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回忆:“嘶……是一名年轻公子,带着斗笠,背负长剑,瞧不清脸,应当是外地来的,拿了书就走了。”
公孙琢玉:“哪边走的?”
掌柜觉得公孙琢玉奇奇怪怪:“小人只是个卖书的,哪儿记得那么多呢。”
公孙琢玉挑眉,往他桌上放了一锭碎银:“仔细想想,哪边走的?”
掌柜下巴抬了抬,指着书肆对面的一条街道:“落花胡同,那巷子里住的都是一些低等烟花女子,那位公子瞧着体面,大概不住那儿,说不得是去瞧粉头的。”
说后面一句话时,眼中带了些下流神色。
公孙琢玉心想你倒是挺了解,估计没少去,将那本《杂诗集》往袖子里一揣,转身出了书局:“知道了,多谢。”
掌柜在后面急了:“公子,你不是说剩下的诗集您全要了么?!”
公孙琢玉头也不回的朗声道:“骗你的!”
这掌柜太单纯了,得给他上一课,让他知晓知晓什么叫人心险恶。
公孙琢玉径直朝着落花胡同而去。现在是白日,家家门户紧闭,估摸着姑娘都还在睡觉。他顺着巷口一路寻过去,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走至一棵杨树边时,眼角余光忽的瞥过什么,顿住了脚步。
公孙琢玉绕过树,走向右边的胡同墙壁,发现白色的墙面上有两个沾血的指印,经过时间的氧化,已经成了暗红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公孙琢玉若有所思,想象着自己是那名凶手,捂着右臂跌跌撞撞的往里面走,因为体力不支,需要一些东西来支撑身体,所以会本能扶墙。
墙上有血,地上必然也会有。
公孙琢玉蹲在地上,小碎步一点点的往前挪。因为泥土颜色深,血痕不易被发现,他盯了好半天,才发现些许微末痕迹。一路寻至巷口最深处的一户人家面前,血迹这才消失。
面前这扇门有些老旧,不似别的院门那么华丽,仅挂着一盏灯笼。公孙琢玉悄悄翻上墙头,发现院中并没有什么男子,只有一位身着素衣的姑娘在井边打水,浆洗衣裳。
公孙琢玉怕打草惊蛇,没敢出声,观察片刻,静悄悄落地,转身离去了。
他一路回到司公府,打算让杜陵春派几名高手暗中盯着此处,结果偶然经过抄手游廊,发现对方正在栏杆边喂鱼,而宋溪堂躬身立在旁边,低声汇报着什么事。
公孙琢玉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杜陵春一抬头就发现了他,将手中的鱼食扔了一把进湖里,引得群鲤相争,挑眉道:“站在远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不过来。”
公孙琢玉立刻小碎步跑了过来:“司公。”
宋溪堂笑着问道:“琢玉兄这是从哪儿来啊?”
公孙琢玉下意识道:“啊,刚刚去了趟落花胡同。”
他这个时候忽然又显得缺心眼起来。
宋溪堂闻言一愣,大抵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癖好,目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尴尬劝道:“琢玉兄正值壮年,还是应当保重身体为好。”
杜陵春直直看着他,皱了皱眉,语气危险:“你去落花胡同了?”
公孙琢玉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棒槌话,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我没去!绝对没去!”
宋溪堂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琢玉兄,你刚才还说你去了。”
公孙琢玉紧张道:“只是为着查案去的,并不是为了寻花问柳,只进去瞧了瞧,什么都没做!”
他不解释还好,三番两次改口,越描越黑。反而让人觉得他心里有鬼。
杜陵春胸膛起伏一瞬,心里忽然阴沉的紧,像是压了块石头,说不清的刺挠。他面无表情道:“公孙大人年少慕艾,倒也无错,想来不该让陛下赐你京兆尹之位,该赐几个绝色佳人才是。”
语罢将手里的鱼食尽数扔进湖里,抖了抖袖袍,转身离去:“我还有事,宋先生自回吧,有事明日再谈。”
宋溪堂只得应是,心想杜陵春怎么好端端又变了态度,就算喜怒无常,也该有个由头才是。正准备问问公孙琢玉,却见后者直接快步追上杜陵春,须臾就不见了身影。
“司公!司公等等!”
公孙琢玉生怕他误会,一路追了上来:“司公,我并未寻花问柳!真的只看了看,什么都没做!”
杜陵春步伐飞快,冷冷拂袖:“你做不做的跟我解释什么。”
公孙琢玉:QAQ。
杜陵春一路步入书房,反手就要关上门,公孙琢玉眼疾手快拦住他,见缝插针的挤了进来,因为紧张,话都有些说不清:“司公……”
他除了说这个,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眼巴巴的,无端让人觉得他委屈。
公孙琢玉反手带上门,小声解释:“只是为着查案去的,有人瞧见那凶手去过胡同里面,我才跟进去的。”
杜陵春心想那胡同里住的都是什么女子,若说公孙琢玉什么都没做,谁会信。他转身平息着心中没由来的怒火,思及自己的残缺之身,连一名正经男子都算不上,眸色愈发阴沉,指尖不自觉攥紧,险些陷入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