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事情不简单(1 / 5)

楚绥从小到大什么都吃过,就是不吃亏,如果不是卡佩太脆皮,拍一下就倒地晕了,他还能去旁边的花坛里再捡一块过来继续抡。

两边看守的士兵都傻眼了,雄虫在眼皮子底下被打晕了,他们可怎么带回去交代,阿诺淡淡扫了眼卡佩,见他的胸膛还在微弱起伏,开口道:“还没死,直接带回审讯室。”

士兵只能服从命令:“是,少将。”

楚绥还是觉得抡一砖头太便宜了卡佩,但阿诺仿佛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借着衣袖遮挡牵住楚绥的手,然后缓缓收紧,用仅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他冒犯了您,一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楚绥没当一回事,这个国家的狗屎律法他已经了解得透透的了,搭着阿诺的肩膀,借着他的支撑站稳身形,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受了伤,被抽过的地方火烧火燎的疼。

如果卡佩无罪释放,楚绥就亲自去套他的麻袋,反正雄虫不犯法,看谁玩得过谁。

晚上乘坐军部的飞行器回来时,已经后半夜了,楚绥又困又累,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上床睡觉了,但还是不太能睡得着,阿诺察觉到他辗转反侧的动静,在黑暗中起身,然后打开了床头灯:“您不舒服吗?”

楚绥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犹豫一瞬,然后摇了摇头。

阿诺没说话,往他身上缠着纱布看了眼,然后半跪在床边,伸手解开了上面用来固定的结,力道一如既往轻缓,暖调的床头灯倾洒在脸侧肩头,连带着冷白的皮肤也蒙上了一层玉质的温润。

阿诺低声道:“这种伤用纱布缠着会有些疼,解开痊愈的比较快。”

他似乎很有经验。

楚绥看了他一眼,顿了顿,然后用手撑着从床上坐起身,任由阿诺一圈一圈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纱布,不知是不是数十年娇生惯养的原因,那道伤痕在楚绥身上显得有些狰狞,已经肿了起来。

阿诺犹豫着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但不知为什么,又收了回去,他依稀记得军医给楚绥用了最好的特效药,一般来说很快就能痊愈,但不知为什么,楚绥的伤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好转。

阿诺便以为军医用的药不太够:“您稍等片刻,我去拿药箱。”

他说完便要下床,谁曾想被楚绥攥住手腕拉了回去:“不用了。”

楚绥想说他是人,虫族的药当然没有效果,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道:“我的体质跟你们不一样。”

阿诺闻言顿了顿,只好重新坐回去,他望着楚绥身上的伤,久久都难移开视线,仿佛这道鞭痕比他当初上战场被异兽咬碎肩骨还要严重些。

阿诺扶着楚绥躺下,然后关掉床头灯,片刻后,在黑暗中出声问道:“您是不是很疼?”

楚绥顿了顿,然后摇头:“不疼。”

他不疼,

他只是……

他只是有点想家了……

楚绥想起以前小时候跟别人打架,打得鼻青脸肿,老妈看见后就抱着他哭,一边哭,一边骂他不争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半边肩膀都湿透了,温度灼热,烫得人一缩,楚绥却只是用袖子狠狠擦掉鼻血,越挫越勇的要找那群人算账。

有很多事,楚绥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但原来他都还记得。

无论是人还是事,又或者是那个久远的、但现在已经消失的星球……

楚绥在黑暗中摸索着,解下了脖子上的项链,尾端坠着的琉璃球哪怕在黑夜中也是通透闪着微光的,他指尖摩挲着上面微凸的纹路,不用看,脑海中就自动浮现出了它的样子。

楚绥知道阿诺没睡,他将链子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忽然出声问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阿诺闻言看向他,尽管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我以为您会喜欢……”

他曾经不止一次发现楚绥在星网上搜索有关蓝星的事,不是单纯的浏览,也不像是兴趣所为,对方每次看见那些相关的图片或字眼,都会兀自出神许久。

楚绥嗯了一声:“算喜欢吧。”

那是一种很难分辨的语气,似乎很在意,却又不愿想起,因为根本就回不去,想起来也只是徒增烦恼。

楚绥不是由一个国家到了另一个国家,而是由一个种族到了另一个种族,中间横跨的不止一个星球,还有数百万年的流逝与消亡。

他现在还是能想起上辈子刚到虫星的那种感觉,不是惊恐,也不是无助,而是绝望,深入骨髓的绝望,他从未想过,曾经赖以生存的土地如今只是一个被载入史册的名字,他也无法想象,在一群虫子间该怎么活下去。

楚绥小心翼翼的,不敢露出任何与旁人不同的地方,命运似乎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彻底断了他所有的盼头。

他想回家,但永远都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