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乌云密布,昏黑如黄昏,雷声阵阵作响,大雨中的能见度很低,进了树林,大家分头寻找,但是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不能深入,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寻找左朝见。
“左朝见……”
呼唤他的声音在树林中扩散开来,飘到远处,被雨声衬得缥缈轻微,如鬼魅的低语。
赵澎淌过地上的水洼,忽然看到前面有人躺着,他精神一振,跑了过去,真的是左朝见。
“左同学——”
赵澎满面笑容,靠近时却忽然面色一僵。他发现左朝见伤得很重,后脑遭到了撞击,血流不止,就算把人带出去,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要是活不成,他哪能还有酬谢?
“……”
左朝见微微睁开眼睛,偏头看向赵澎。
他的衣领凌乱地敞开,露出颈间佩戴的蓝色猫眼石吊坠,雨水在光洁的表面上淌过,映得那抹蓝色更加纯粹迷人。
赵澎的目光黏在了猫眼石吊坠上。
他以前在首饰店打过工,一眼就能认出这颗猫眼石有多名贵。
如果这是他的,就足够他还上所有的债,还能买套房子。
邪念丛生,他将手伸向了左朝见的颈间,企图夺下猫眼石。
忽然,他的手腕被左朝见握住了。明明流了那么多的血,左朝见的力气却极大,做惯了粗活的赵澎竟然挣脱不开这只握笔的手。
赵澎有些慌了:“放手!”
“不可以。”左朝见一字一顿,缓缓道,“你不能拿走。”
“它是我送给他的……送给舒年的礼物。”
“你……不可以……”
“嘭!”
赵澎抄起旁边的石块,朝着左朝见的手腕狠狠砸了下去,将他的腕骨砸断,抢过了那枚猫眼石。
左朝见用尽所有力气,从地上坐起来,浑身都是鲜血。
他望着赵澎,目光让赵澎心寒。他知道如果左朝见还活着,这件事绝不会善罢甘休,可既然他活下来的可能性不大,那为什么不能做件好事,把猫眼石送给他这个穷人?
这个东西是他的,是他的……
“……”
赵澎握紧手中染血的石块,居高临下地望着左朝见,忽地高高扬起了手——
……
大雨持续了三天,引发了小型山洪,等到搜救队入山寻找左朝见,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他们找到了左朝见的遗体,同时也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左朝见的遗体几乎没有腐烂,他的头骨与手腕上开出了靡艳的花,如花树一般,生机勃勃,炫美灿烂。
花与枝蔓交织在一起,漫溢着世上所有最绚丽的色彩,布满了他的整个身体,美丽而恐怖,花树中央结着一只雪白的蛹,随风微微飘动。
“噗”的一声,蛹裂开了,里面钻出了一只人脸大小的蝴蝶,翅膀拖着华美的流光,蹁跹飞舞,落在了赵澎的头上。
赵澎浑身发冷,他自愿参加搜救是为了毁灭可能还存在着的证据,哪能想到左朝见的尸体竟然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蝴蝶绕着赵澎缓慢飞动,其他人都无法发现它的存在,赵澎是唯一能看到它的人。
它的诞生仿佛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赵澎,他杀了人、抢夺了死者的东西,他的罪行或许可以掩盖一时,但绝不可能永远湮灭。
因为它的存在,赵澎开始害怕蝴蝶,甚至产生了幻觉。
当他的儿子兴冲冲地拿着蝴蝶给他看的时候,他看到的却是长满了花朵的左朝见走了过来,他怕极了,用烟头狠狠烫了儿子的胳膊,烫得儿子嚎啕大哭,幻觉才终于消失。
随着时间推移,这只蝴蝶越长越大,虫身渐渐化成人形,变成了左朝见的容貌。
这时的赵澎已经半疯了,看到蝴蝶成了左朝见的模样,他反倒不怕了。
左朝见已经死在他手上了,鬼魂又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再杀一次。
他拎起菜刀,冲着长着蝴蝶翅膀的年轻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抬起浅色的重瞳看向他,即使看到赵澎拿着菜刀,他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做出攻击性的举动,只是动了动触角,透出一点困惑。
他已经不记得是赵澎杀死了他。
赵澎抓住这个机会,欺骗了男人,谎称自己是他的朋友,男人相信了。
很快赵澎发现男人有实现心愿的能力,只要他想要,男人就会为他实现,而代价不过是给他喂食一些动物的血肉。
凭借男人,赵澎很快将店面越做越大,开办连锁饭店,成为了当地的龙头企业家。
而相对的,他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不仅狂热地迷恋上了蝴蝶,甚至越发怀念当时杀死左朝见的感觉,他爱上了杀人、剥掉他们的人皮,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建立了蝴蝶博物馆,最大的收藏就是蝴蝶化成的邪物。即使是在死后,男人的性情依旧清冷,终日静静地待在博物馆中,最常做的事就是绘画。
像是新生的、不染纤尘的蝴蝶,他几乎忘记了一切。
只记得他有一个心爱的、却永远无法企及的人。
他一遍遍地画着舒年,倾注了缠绵的爱意,对每一幅肖像画,他都倍加珍惜,他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