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要是被‘他’追到了,我也会死。”
三年前,舒年十八岁,跟随师父上山工作,不小心招惹到了这个厉鬼。
他们在山上寻找一具需要烧掉的遗骸,这座山阴气笼罩,葬了许多无名的坟墓,它们隐藏在杂乱的草丛中,很难看到,又无法靠阴气分辨,导致舒年不小心踩到了一座。
这座坟的年头很久远了,几乎变成了平地,但刚刚踩到坟土,舒年就觉得不对劲,可惜为时已晚,一股带着血煞的阴气喷薄而出,立刻就将他魇住了。
舒年的意识空荡荡的,恍惚间看到自己的面前似乎有一座阴森的老宅。
如果是正常状态,他肯定不会冒然进去,但他被迷了心窍,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便想也不想地推开大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老宅里静悄悄的,只有单调的扫地声。穿过长长的游廊,舒年看到穿着灰马褂的帮佣在清扫庭院。
帮佣背对着他扫地,动作和节奏一成不变。待到看见正脸时,舒年才发现他浑身腐肉,溃烂的伤口流出乌黑腥臭的脓水,将马褂染黑了。
帮佣的一颗眼珠掉进了落叶中,他却无知无觉,将落叶和眼珠一起扫到了角落。
屋檐下挂着一排鸟笼,每个鸟笼都关着一只鸟,它们一声不叫,用尖利的喙啄着自身的羽毛,将羽毛血淋淋地拔了下来,直到血肉模糊,再一根根地装回去,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舒年走进正房,房内的陈设很有古韵,点着淡淡的熏香,家具是名贵的黄花梨打造的,墙上挂着仕女图,仕女轻摇罗扇,与端坐在主位上的雪白骷髅一起望向了他。
骷髅一身月白色的男式长袍,细长的指骨佩戴着枚翡翠扳指,温文尔雅地端起茶杯。袅袅水汽后,“他”黑洞洞的眼眶端详着舒年,过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
舒年从不知道骷髅也能笑。
“过来。”
“他”对舒年招了招手,舒年走过去,看看旁边的空座,又看看骷髅,选择坐在了骷髅的大腿骨上。
骷髅动作微顿,任由他坐了。
“他”搂着舒年的腰,冰冷的指骨划过他的脸,像是在抚摸他。
舒年被骷髅摸得痒痒的,避开了“他”的指骨,骷髅不悦,他察觉到了,于是他勾住骷髅的颈骨,在上颌骨的位置亲了一下。
“好乖。”
骷髅果真被他逗笑了。“他”的嗓音好听极了,笑声也迷人,爱不释手地摸着舒年柔软的发丝:“你叫什么?”
“我叫……”
本能在警告舒年,绝不能将名字说给骷髅听,但骷髅只是多摸了几下他的头发,舒年就变得眼神迷茫,乖乖地回答:“……舒年。”
“好。”骷髅莞尔,轻点他的鼻尖,“等我找你。”
舒年猛地惊醒,醒来时依旧站在坟墓上。
他明白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但来不及挽回了。因为对厉鬼说了名字,三年过去,他用尽了种种办法,却始终无法摆脱厉鬼,甚至更糟,还与“他”订了阴亲。
厉鬼太厉害了,就连舒年的师父也拿“他”毫无办法。他们不知晓“他”的名字,找不到寄身的遗物,杀不掉“他”,藏也无处可藏。
舒年没见过“他”的真身,但“他”会夜夜入他的梦,梦中的“他”渐渐长出血肉,一日比一日更像人。
阴婚没有具体的日期,但舒年猜测,应当就是“他”完全长出肉身的当日,那时舒年就会死。
眼看期限越来越近,舒年的师父给他算了一卦,竟找出一条出路:想要退掉阴婚保住性命,就要参加《夜栖凶宅》,可以找到破解之法。
于是舒年来了。
舒年将撞鬼的遭遇讲了一遍,但并未深入,没说他被迷了心窍,也没提到阴婚。
方济听得头皮发麻,既佩服又同情他:“难怪你运气不好。”人的运势也与元阳有关,被厉鬼缠上,阴气浸体,元阳
萎缩,怎么可能有好运。
舒年:“这倒不是,我是从小就倒霉。”
方济:“……”
也是,要不然那么多座坟,怎么就偏偏一脚就踩上厉鬼的坟头。
何策划听得心惊,小心翼翼问:“它是跟着你来的?那它为什么要杀罗大师?”
舒年不方便解释“他”对自己的占有欲,况且何策划不知道罗大师曾对他动手动脚,便说:“他长得太丑了。”
“……”何策划木了。完了,他比罗大师还丑,那下个死的人不就是他了?
方济轻咳一声,暗示舒年别把人忽悠进沟里,又道:“我有个想法,既然罗大师是因为电话中的鬼才走不出去,它只针对他,那么张老板是否已经离开了呢?”
罗大师断指后,还有一个姓张的老板退出了节目,跟随工作人员离开了。直到现在他们还没碰见他,应该就是真走了吧?
女白领心中重燃希望,低头一看时间,他们在这里就快待够一小时了,再过几分钟,她就能……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突然何策划鼻尖抽动,闻着这股味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真的。”女白领愣了愣,也说,“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