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砾眼睁睁地看着谭玉书从窗户那边爬进来,动作又麻利又干脆,整个人脑壳都炸了:“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谭玉书除了脸色有一点绯红,整个人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烛光下犹如水波般婉转动人:“我来看看池兄啊。”
池砾被他这一手突然袭击搞得猝不及防,愣在原地片刻,才想到他正在生气呢。
顿时冷哼一声,背转身:“看我看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看你的柳娘子去。”
“池兄别这么说,你也挺好看的,只不过和柳娘子不是一个好看法,不要妄自菲薄。”
池砾:?
他谭玉书还真比是吧!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正要冷笑,就见谭玉书慢悠悠地把披风脱下来了。
池砾:……
“你干什么!”
美人计?他池砾是什么人,会吃这套吗!
谭玉书收好披风,被他吼的一顿,疑惑地看向他:“睡觉啊?池兄,天色很晚了,你还不睡吗?”
“谁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在这睡!”
谭玉书眨了眨眼睛:“池兄,我一直在这睡啊,你没给我安排禅房,你忘了吗?”
池砾:……
谭玉书怎么就能和一个没事人一样,跑过来和他一起睡,他们俩的事还没解决呢好吗!
正在池砾冷下脸,准备和他细细分辨的时候,谭玉书已经把头发拆开了。
如云似雾的长发倾泻而下,朦胧的烛火下,带着一种似是而非的迷离,抬起头,露出莹润如玉的脸颊,池砾内心的某个角落,就突然被击中了。
然后床就被抢去一半。
谭玉书抱着被子在里面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拍了拍空床铺:“池兄,上来啊!”
池砾:……
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谭玉书能不能不要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
气呼呼地跳上去,一巴掌将这个可恶的花心大萝卜拍倒在床上。
谭玉书躺下的时候还扯着被子笑:“不用劳烦池兄,你看,我不自己躺下了吗?”
池砾:……
和醉鬼没话好说。
两个人静静地躺在一起,从谭玉书的身上,缓慢飘过来淡淡的酒气,和一种不知名的幽香。
池砾烦躁的转头,刚好和谭玉书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谭玉书伸出手戳戳他的胸膛:“池兄,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你好爱生气啊,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池砾伸出手捏住他的脸,冷笑一声:“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谭玉书眼眸含笑:“也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装的~”
“哼,你还挺智能啊。”
谭玉书笑了笑,凑近池砾身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池兄,我有的时候很清楚,有时也很迷糊,难道池兄因为柳娘子生我的气吗?好奇怪哦,如果说我因为庄兄或者是世子,冷落了池兄,池兄生气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我和柳娘子交好,池兄也会生气呢?”
池砾:……
好家伙,在你那,还有男女两个赛道是不是,一边找个老公?一边找个老婆?
池砾人间迷惑的时候,谭玉书把他的手揪下来,躺平,搓搓自己的脸,开始跟他讲起了和柳娘子的往事。
“那时候北戎军来势汹汹,竟仿佛要直捣京都一样,朝堂上下都很不安,就派了德高望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吴大学士领兵,去抗击戎人。”
见他转移话题,池砾也冷哼一声躺平:“吴大学士?”
谭玉书笑道:“对啊,在我们这,真正会去打仗的武将,都是正三品之下,其他高阶武将,都是开国勋将的后裔,所以池兄你知道吗,我纯武将能做到三品,真的特别厉害!”
“嗯,厉害。”池砾没什么诚意的附和道。
谭玉书顿时因为这句话变得很开心,继续道:“大雍立国之前,藩镇为祸,军阀割据,天下饱受武人乱国之苦,所以便抑制武将权柄,军中不设常将,每至战时,便从朝中临时擢拔一个文臣为指挥使,去统帅三军。”
短短几句话,池砾已经明白这种制度是有多么坑爹了,打仗是一个机动性很强的东西,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主将去磨合士兵就已经很夸张了,居然还是一个跨专业的文官当主将,去指挥手下的武将打仗。
如果这个文官刚好是一个万中无一的军事奇才,那就是所有人的幸事;如果他不是很懂,但能信任手下武将,那也不是不能打;要是碰上一个又不懂,又自信的,那可真要坑死爹了。
果然,谭玉书就继续说了:“吴大学士饱读诗书,兵书也读了不少,他从兵书中学到了一门特别厉害的阵法,所以准备置于死地而后生,大开城门,激励士气,并在平原之上铺开此阵拒敌,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大雍十万精兵,何惧北戎三万之众?前次失城,定是守将作战不力,当斩首以励士气。”
说到最后,谭玉书甚至忍不住笑出声,转头看看池砾:“池兄,这个笑话好玩不?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过~”
池砾冷哼一声,使劲捏他的脸,面无表情道:“不想笑就别笑,怪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