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顿时不干了:“老爷,你不要说笑了,这大冷天我敢让你走回去,老夫人就能让我走出去,您可是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吧!”
“我给你二十文,你随便吃点东西,到时候刚好赶回来,夫人怎么会知道。”
二十文……不仅能来一大碗热腾腾、咕嘟嘟、冒着热气的羊汤面,还能剩下好多私房钱,小厮不由咽了下口水,但还是哼唧道:“老爷,夫人管你管的那么紧,要到月中了,您还有二十文吗?”
“呵~”
见他上钩,谭玉书掏出荷包:“你老爷我再穷,也不可能拿不出二十文吧,你看……”
手心里滴溜溜滚出三个铜板,谭玉书沉默了一会,又抖了一下,还是三个。
……
“三个的话……”
“老爷,快上车吧!”小厮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
就算是只有七个,让他吃碗面也好啊!为了三个大子儿冒挨板子的风险,不合算!
谭玉书:……
将三个铜板挨个装回去,悻悻的上车,捏着干瘪的荷包陷入沉思:
钱到底是怎么没的呢?
车轮咕噜噜压在青石板路上,人声渐渐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谭玉书被吸引,掀开挡帘。
雍京一向繁华,街边到处是小摊贩的身影,口中呼出的白气连成一片。见谭玉书的骡车经过,猜测里面多半是有钱人,纷纷吆喝的更大声了。
见他掀开车帘,一个梳着双丫髻、双颊冻得开裂的小姑娘立刻捧起一把栗子追赶他的车:“大老爷,又香又脆的炒栗子,一大捧只要三文钱!”
三文?这可真是巧了。
算了,反正剩三文和没剩也差不多,谭玉书立刻将手伸出轿子:“给我来三文钱的炒栗子。”把最后的钱也花光了。
就这样,身无分文的谭玉书坐在车里掰栗子,等栗子吃完也到家了。
雍京的房价太贵,以谭玉书的俸禄是买不起的,所幸谭玉书的外祖家还算殷实,于是在近郊置办了一处不错的宅子,除了偏远些,没什么毛病。
一下车,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女声的怒骂,几个小厮扒在门口瑟瑟发抖。
谭玉书抓住其中一个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厮见是他,立刻跳起来:“老爷,你回来啦!”随后又支支吾吾道:“夫人可能……骂那只丑猫呢吧……”
谭玉书:……
看这架势,他总觉得她娘想骂的是他。
战战兢兢的走进去,垂下头叫了一声:“娘。”
宅院里立着一个美妇人,正指着屋顶上的白猫叫骂,白猫躬着身子瞪大眼看着下面,大气也不敢出,见谭玉书进来,呲溜一下钻到房后。
不过一见谭玉书,他娘果然就不想骂猫了,手背往腰一插,吊着嗓子道:“呦~这不是谭将军吗,您老人家回来啦?”
谭玉书保持微笑:“娘,谁惹你生这么大气,天寒地冻的,咱们回屋说吧。”
好说歹说将他娘推进屋里,一路上还有说有笑、母慈子孝的,一进屋,把门一插,谭母立刻柳眉倒竖,怒喝一声:“跪下!”
多年养成的习惯,谭玉书二话不说、当机立断、不假思索,“噗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爹灵前。
谭母抱着灵位哭骂,谭玉书唯唯诺诺的听着,终于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是他大伯的孩子入京为官,婶娘来这坐了一会,然后有些话让他娘不顺气了。
谭玉书劝道:“娘,你莫生气,族中又添一人入仕,是好事啊。”
谭母柳眉一竖,一把戳在他脑门上:“你懂什么,那女人就是来上门炫耀的,当初她炫耀比我生的儿子多,现在又来炫耀他儿子比我儿子出息。笑话,他儿子三十三岁才捞来一个功名,我儿十七就是陛下钦点的探花,何等风光,她拿什么跟我儿子比!”
谭玉书:……
现在是夸他吧,那一会是不是可以不挨骂了?
谁知谭母很快就转移了怒火,指着他鼻子怒骂:“但你这个没出息的,放着好好的路你不走,非走你老子的老路!这年头武官狗都不当,你一个正经文举出来的探花跑去边关当什么将军,这下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越说越伤心,谭母抱着牌位就是嚎啕大哭:“你个死鬼,看见你儿子是怎么气我的了吗呜呜呜!”
谭玉书:……
谭母嚎了一会,见谭玉书跪在那一声不吭,顿觉没意思,站起身来一甩帕子:“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和你那死鬼爹一样,吃饭!”
谭玉书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份的骂是挺过去了。
见他娘已经拿帕子擦起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谭玉书赶忙站起来献殷勤:“娘,你放心,孩儿以后定然悔过,定不让娘你失望。”
“哼。”
“就是娘……你能给我点钱吗?”
谭母:……
“你个小王八蛋!每月俸禄不见你拿回来多少,要钱倒是挺积极,你又把钱花哪了,给我老实交代!”
谭玉书抱头:“娘,这次是真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