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管仲摇头,他亲眼看见公子小白的外衫上,沾染了血迹。况且,他射中的部位,并非寻常带勾搁置的部位。
公子小白不可能活。
天幕玉屏的话语被他们三人听到后,心思已经是百转千回,而事件自然也会发生变化,这次公子小白大抵是真的被他射中了。
这样思及,管仲迅速驾车赶往鲁国曲阜。
鲁王听闻齐桓公是公子小白,保不齐会控制着公子纠,传回公子小白身死的消息,或能转还。
【公子小白和鲍叔牙快马加鞭赶回临淄,而管仲和公子纠则以为大事已成,慢慢悠悠,好几天才到达临淄城。】
【公子小白在齐国,有“国”“高”二氏的拥戴,还有隰朋等人的支持,所以他继承国君之位异常顺利。当管仲和公子纠到达时,便被告知齐国已有国君。】
【有时,真的是天意不可违。管子神射,却偏偏射中了小白的带勾。】
当管仲快马加鞭回到鲁国时,果然听闻了公子纠被软禁的消息。
他自请面见鲁王,鲁王心急如焚,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当他看见管仲时,第一时间是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管仲竟然没有和桓公小白一起去临淄,反而折返。
一旁的士大夫施伯也傻眼了,明眼人都知道如何选择是最好的,偏偏管仲这人作了最离谱的抉择。
“公子纠尚且在鲁国,管仲哪有不回的道理。”
施伯摇摇头,不由向管仲一揖。
鲁王不解,问道:“你可知,天人言,桓公乃公子小白。”
管仲拿出一只箭簇,道:“公子小白已被我射杀,并非射中带勾。吾亲眼见他外衫染红,口吐鲜血。”
“如今,桓公,只能是公子纠。”
鲁王和施伯听完人已经呆愣在原地,心想你管仲可真是个狼灭。他们也听过管仲早年间的事迹,不能说不仁不义,只能说算不上什么君子。
这时候能有这样从一而终的抉择,他们倍感离奇。
管仲看着鲁公和施伯略变的神色,也知道这二人心中所想。
他管仲的确没有那般高义,他只是需要一个肯让他施展拳脚的君主罢了,而这这位君主,无论是公子纠还是公子小白,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如此一来,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选择。
鲁王回过神儿来,随即点点头。
“那,事不宜迟,寡人派兵车三百乘,亲自护送二人归国。”鲁王扶额,这一天之内,被这反转的形势搞得心力交瘁。
而且方才天幕也说,是他们慢慢悠悠才坏了大事。虽然如今小白已死,但依旧不得放松警惕。
“曹沫为护送将军,秦子,梁子为左右。”
鲁公解除了公子纠和召忽的软禁,亦命管仲退下,准备随时动身。
施伯见管仲离开,却并未随之退下,而是低声向鲁王言道:“大王,管仲其人,不可放回齐国。要么留之,要么杀之。”
若是从前,鲁王当然不信施伯的说法。可现在管仲的才能,那是受到天人认可,可使君主成为一方霸主的人才。
鲁王皱眉,问道:“那寡人,该当如何?”
施伯拱手,建议道:“若大王不弃,鄙愿前去相劝。”
鲁王摆手:“那管仲,为公子纠杀了公子小白,可见其衷心,如何能愿意留在鲁国呢?”
施伯又作一揖,面露决然:“不愿,便杀之。”
“这…”
“今日之仁,便是后日之祸。”
- -
公子纠被放出之后,听闻前因后果,心中大为所动。
管夫子,竟然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日后登得君位,必然倾己力报之。
“管兄,高义!”召忽听闻,心中也赞服不已。
“不必,多言。收拾行囊,随时启程。”管仲摆手,他也不知为何,心底总有一种不安。
这时,传来一阵叩门之声。
是一名小侍,他说施大夫有请,邀管夫子一叙。
召忽思虑片刻,深觉事情不对,出手相拦:“管兄….”
“无妨,我与施大夫一叙便回。”
管仲其实已经料想到这一遭了,并非他自视甚高,而是因天幕玉屏的谶言。如若他是鲁王,也不回就这么轻易地放自己回去。
管仲由小侍从引着入内,施伯已经为他沏好了茶,满目笑意邀他上座。
“施大夫。”管仲拱手,并未与他多客套,随后径自而坐。
“管夫子今日之举高义,施某钦佩。”
管仲轻笑:“施大夫,有话不妨直言?”
“那么,施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齐鲁是邻邦之国,此次公子纠回国继承君位,更是让齐鲁两国结交甚好。”
“不知,管夫子愿不愿择佳木而栖,选择事于大王。”
管仲皱眉,面露难色,却并未答话。
“我知管夫子有疑虑,如若管夫子愿事大王,鲁国愿效仿天幕玉屏中人所言,拜您为相国。”
鲁王像是肯听人话的样子吗?会听从他的意见而制定国策?
管仲佯装为难,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