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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分得清,什么是家人的喜欢,什么是恋人的喜欢吗?”
叶白陡然睁大了眼睛,伏在对方怀里一动不动。
果然。
霍承渊果然看出来了。
自己拙劣的演技并没有瞒过对方,他看出来自己对他的感情并非爱情,也许,也许更早的时候,山坡上那一吻后自己的落荒而逃,就让霍承渊有了疑心的种子,只是他自己也不愿承认这一点,一直在自欺欺人,直至今晚,这场狼狈收场的失败欢/爱,让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为什么一定要分清呢?”叶白抱紧了身前的人,感觉眼底又有湿意漫溢,“无论是什么样的喜欢,只要是喜欢,只要想和你在一起,不就够了吗?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人,我只想陪在你身边,跟你共度一生,这样还不够吗?”
霍承渊没有说话,这样的沉默让叶白有点心慌,他松开了抱着男人的手,仰头去看霍承渊,对上了一双深沉幽暗的黑眸。那人的注视平静而哀伤,男人轻轻扯动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说得没错。”霍承渊说。
“其实在你觉醒第二形态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认为只要在一起,只要永远陪伴在对方身边,只要不离不弃共度一生,这样就够了。
因为他最初答应小叶的求偶,并非出于荷尔蒙的吸引或是爱/欲的激情,他对一只小花仙不可能有那种想法,他只是很单纯地喜欢着它——
这种喜欢与家人有点类似,他愿意照顾它呵护它,与它相伴一生;这种喜欢与家人却也有一点区别,带着一定的占有欲和排他性,他希望自己是小叶唯一的庇护者和守护者,也希望小叶将自己视为它的唯一。
这样的“恋情”,注定是和其他正常伴侣不同的,但霍承渊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曾经听过一种说法,“所有爱情发展下去,都会变成亲情;所有恋人走到最后,终会变成家人。”他认为他和小叶只是一步到位,他们不需要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爱情,只要维持现状,就已经达成了最好的结局。
现在回想,这样的想法是何其的幼稚可笑。
他高估了自己。
当那只娇小可爱的小花仙觉醒了第二形态,以人类少年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切都变了。
大脑或许可以欺骗自己,身体却永远是最诚实的。
他的目光难以从少年身上移开,他的心跳会因对方的一颦一笑而乱了节奏,他想要与对方十指交扣地牵手,想要与他拥抱和亲吻,甚至是做更多更亲密的事。从未有过恋爱经历的他,头一次明白了爱情是什么样的感觉,而他心甘情愿地沦陷,无可救药,甘之如饴。
“我以前的确以为,只要是彼此喜欢,哪怕是家人的那种喜欢,只要能彼此陪伴,共度一生,就已足够。但我错了。”
霍承渊拉起少年的手,将那只手覆上自己的胸口。叶白的眼瞳微微颤动起来——他能清晰地感到,霍承渊心脏的跳动明显加快了,而这仅仅因为自己手掌对他身体的触碰。
“你是小花仙,所以你可能不明白,对我们人类来说,家人的喜欢和恋人的喜欢,是完全不同的。”霍承渊缓缓道,“后者更深刻,更强烈,也更贪婪。”
以前的他可以单方面地付出,就像父母对幼童的心态那样,只要给予陪伴和宠爱,哪怕对方什么都不做,自己也会收获快乐。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依然愿意付出,甚至可以付出更多,但他开始渴望对方的回应——他希望对方的目光只为自己停留,他希望对方也渴求和迷恋自己,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贪心,无论是对方的身体还是精神,他都渴望打上自己的烙印,实实在在地得到和占有。
但遗憾的是,小叶似乎并不这样想。
“你其实也感觉到了两种感情的差别,是吗?”霍承渊轻轻抚平少年的乱发,轻声道,“所以你在努力地适应我,配合我,甚至不惜逼迫自己来迎合我,对吗?”
叶白鼻头开始发酸,他紧紧抱住霍承渊,头埋进对方的胸口:“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们不会分开。”霍承渊回抱住自己的小恋人,抚摸着他的头,“我们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彼此陪伴,共度一生,只要……”他微微停顿,苦笑了一下,“只要你别推开我,爱上其他人。”
现在最害怕分开的人,其实是霍承渊自己。小叶对他没有人类的欲/望和爱恋,他可以理解,也能够接受,但他不确定小叶以后会不会爱上其他人。
小叶还是小花仙时,就很受欢迎了,拥有人类形态后,它和人类的种族差异已经小到忽略不计,投向它的爱慕目光将只多不少。现在它还能信誓旦旦地说着只喜欢自己,但等它见到了更多的人,看到了更大的世界,领略到了更多的风景,它还会愿意只待在自己身边吗?
如果未来出现了让它心动的人,自己又该用怎样的立场和借口,阻拦它去追寻属于它的幸福呢?
“阿渊你觉得,我以后会爱上别人?”
“有可能。”
如果是别的小花仙,霍承渊大概还会认为这种可能性较小,毕竟大部分小花仙都不喜欢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