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好,好的。”
王一先呆滞着,连自己害怕这群诡异娃娃的事儿都忘了,抱回了附近的五只娃娃,递给沈寻,眼睁睁看着沈寻一个个往门里丢娃娃。
一只,两只,三只……六只,八只,十只,十只,十……咦?
第十只,发霉的小丑娃娃死死抱住沈寻的手,眼睛里留下血泪来,让沈寻试了三次都没能丢进门。
石室内,原本堆满床脚的娃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而在门后,狂暴的响动也慢慢有气无力起来。
王一先看了看沈寻手上怎么都丢不出去的最后一只小丑娃娃,再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床脚,最后再看看门。
王一先:“……”
这一刻,王一先词穷了。
门后,狂暴的响动越来越小,有某种沉重利器拖刮蹭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沈寻也顾不得手上的这只娃娃了,侧耳听了一会儿后,说:“应该走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王一先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再度紧绷:“进,进门?别别别别别了吧?”
王一先对进门这件事满脸抗拒,而日记主人也明确告诉过沈寻不要进门。
但沈寻对此有不同的见解。
到了现在,沈寻已经猜到了日记主人的身份,猜到了沈家与章家当年的联姻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甚至还猜到了自己生理上的父亲对自己厌恶的真正理由。
与此同时,沈寻也知道了“他们”,知道有一个未知的敌人正在暗处虎视眈眈,甚至替换了所谓的“圣族传承”。所以沈家那些冲着“钥匙”——这种与“传承”相关的东西而去的人,便都因此陷入险境。
而他沈寻,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对“他们”的身份一无所知。
此刻,沈寻虽然可以像日记主人说的那样,烧掉所有的日记与娃娃,扭头离开,当作自己从没来过这里,继续一无所知地生活下去,可覆巢之下无完卵,当有一天对方不管沈寻到底是不是知情人或相关人,只想要赶尽杀绝时,沈寻又该怎么办?
有些危险,哪怕无法掌握主动权,也必须要拥有知情权。
而这些线索,就很可能就隐藏在这第三扇门后!
沈寻凝视着这扇紧闭而扭曲的门扉,不知道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画家怎么就突然遇到了这样的事。
但既然事情来到了面前,他自然就没有躲避的道理。
“不好意思啊王先生,明明你只是送我来白灵山,却卷入了这种不太好的事件里。”沈寻向王一先歉意一笑,“这第三扇门我是一定要进去的,但你没必要陪我去……不如我送你下山吧,怎么样?”
王一先一愣,十分心动,想要应下,但转念一想,又不太舍得放过这次大开眼界的机会。
在王一先看来,沈大师如今明显是成竹在胸的表情,行为动机也就是一句“艺高人胆大”!
路上,在遇到鬼怪时,沈大师不动如山,视鬼怪如无物,以一颗平等公正的心来看待世间的一切;刚才,在发生切身的危机时,沈大师也是审时度势,当机立断,把身边的鬼丢出去打远处的鬼,此乃借力打力,驱狼吞虎之策啊!
这种办法,像王一先这样的普通人,哪怕是想破头都想不到的,可沈大师想也不想就用了出来,可见他平时就是这么个野路子,不,是平时就这样天马行空、高深莫测,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捉鬼大师啊!
能跟在这位大师身边学习,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虽然这一路上可能会有很多危险、受到很多惊吓,但想要得到,怎么可以不付出呢?
所以这一路而来的惊吓,其实不是惊吓,而是常人可遇而不可求的资历、是回报前的投入啊!
想到这里,原本想要打退堂鼓的王一先,再度坚定了自己抱大腿的决心。
“大师,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再怎么说也算是半个公职人员,怎么能够看您一个人深入险地?不成不成,要走一块儿走,要进一块儿进,我是绝不会丢下沈大师您一个人的!”
沈寻越发感动了:现在的公务员原来已经敬业到这种程度了吗?难怪他以前从没想过要考公务员,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自己觉悟太低,过不了面试和思想考核的那一关啊!
沈寻担忧道:“但是门内恐怕会有危险。”
王一先当然知道门内有危险,拍着胸脯就想表决心。
可沈寻很快又道:“里面的人我刚刚看了一下,对方好像是个穿着雨衣的变态。这种人怎么看都非常危险,所以王先生你真的没必要跟着我进去。”
在沈寻看来,能造成这样恐怖而实质性地破坏的东西,不可能是鬼,而应该是人。
比如说被鬼魂们惧怕着的红衣之一,笔仙红红,他虽然有“预知”和“辨真”这样神奇的能力,但要他砸门也是做不到的。红红没办法直接干涉现实,而只能扭曲人类对现实的感知,也就是说红红可以让人“看到”并“体验到”山崩地裂天地倒转的景象与感觉,但却没办法让这一切成为真实。
而沈寻已经摸过了门扇,确定了门扇的扭曲的确是因为重物的击打,这也就代表着刚刚砸门的绝不是鬼,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