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大门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下一刻,天黑了。
纷纷扬扬的白色灰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带着腥臭的风。
王一先嗅了嗅,感到这气息像是让他又回到了山脚的大雾里。只不过这一次在没有了车厢作为防护后,他脑中浮现出了更多的画面——惨白的残肢垂落泥地,猩红的鲜血融于淤泥,在死不瞑目的双眼的注视下,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模糊人影正将一条修长的大腿放在沉重的案板上,高举手中的剁骨刀。
——咚!
王一先一抖,感到自己汗湿的后背越发凉了。
而除此之外,他的大腿也有一处隐隐作痛,就好像刚刚幻境中的刀真的砍到了他的腿上。
这,这是幻痛?
是不是太强了?
王一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可谁知就是这一摸,一手黏腻发烫的鲜血就这样粘在在手上。
王一先愣了。
他……受伤了?
什么时候?
——咚!
第二个剁骨声落下。
那沉重的刀穿破皮肉,深深嵌入了骨缝。
原本只是幻觉般的隐痛骤然真实起来。
王一先瞬间脸色惨白,痛得叫都叫不出声来,脚下一软,狼狈滚倒在地,头晕眼花。
而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后,他却骇然发现自己竟已经不在白灵山也不在那衰败的旧宅前,而是身处一个血色的房间,头颅被塞进一个极狭小的橱柜里,正透着窄窄的橱柜缝隙,看着厨房里的男人忙碌。
那男人穿着雨衣,带着手套,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而与这样古怪的人对应的,则是被他摆在案板上的大腿。
在幻觉中,案板上的这条腿本应该属于一个纤弱而美丽的姑娘,但这一刻,那条摆上案板的腿却是属于王一先的。
恐惧、绝望、哀怨、悲痛、憎恨……
无数的情绪塞进了王一先的心中。
这一刻,王一先像是一个人,又像是无数个人。
于是,当王一先看到了雨衣男又一次举起刀时,一种刻骨的怨毒几乎要从心中喷涌而出!
杀了他!
只有杀了这个男人,才能获得解脱!
——杀!
层层叠叠的幻觉,层层叠叠的血色房间,层层叠叠的眼睛,层层叠叠的血……
无尽的杀意与恨意在这时化作了一艘载人的小船,要将王一先推向彼岸。
然而就在他登船的前一刻,一个声音响起——
“王先生?王先生?”
“你怎么了?”
蓦然间,幻境消散。
黑色的天空再度下起了白色的雪。
那无尽的血河无穷的怨恨也如同泡沫消散。
王一先终于回神,发现自己还站在红木大门前,还保持着推门的动作。
也就是说,从他的手搭上大门的那一刻,幻觉就开始了。
那,如果刚刚沈大师没有叫醒他……
他会怎么样?!
王一先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看向红木大门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惊恐起来。
身后,沈寻善解人意的声音响起:“这样吧,不如我来推门吧。”
王一先:不不不,大师!这个门它有问题啊!!!
不等王一先惊恐发言,沈寻就已经来到近前,推开了门。
吱呀——
红木大门发出了与幻觉中一模一样的声音。
王一先吓得毛骨悚然,跳了起来,扭头四顾。
但外头天没黑,平整的地面没有变成淤泥,远处也没有滚落的人头,更没有穿着雨衣的男人。
一切都是如此正常,以致于连屋子里扬起的呛人灰尘都变得可爱起来。
这,这就是沈大师的威力吗?
诸邪辟易沈大师,名不虚传!
王一先算是怕了这“异常”了,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沈寻身后,像是跟紧鸡妈妈的小鸡一样乖巧。
沈寻倒是没注意到王一先态度的变化,在挥开鼻尖呛人的灰尘后,就径直走了进去。
“难道我们真的走错地方了?”
沈寻来到的这旧宅,灰尘满布,一看就知道是很久都没人来了,整栋屋子里除了沈寻王一先一路进屋时留下的脚印外,再没有半点外人的痕迹,更别说找到那些参加“六天大挑战”的沈家人了。
这里,难道真的不是白灵山,也不是沈家旧宅?
可是,如果这里不是沈家旧宅,那又会是什么地方?
沈寻来到大堂,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
这是一本给孩子看的幼儿教育书籍,在这里放了许多年了,一直保持着摊开的样子,甚至一旁还放了几支彩色铅笔,就好像看书的人只是看到什么新奇东西暂时离开,只待新奇劲头过去后,就会回来继续看书。
沈寻小心翼翼将这本放置多年的老书翻到第一页,发现这本书页上有孩童字迹歪歪扭扭写下的“沈寻”二字。
沈寻茫然了:这是他的书?他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沈寻不由得放下了萌萌猫,仔细将书又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