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着蒋四娘的背影远去。
蒋四娘虽然在跟姐姐们说笑,但是却一直觉得好像有一双深沉的眼眸,在背后默默地看着她……
……
王毅兴在街上继续走着,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隔着重重的人群,他看见一个穿着嫩柳色裙衫,手持青梅油纸伞的娇小身影。
头上双螺髻,一边盘着一条金丝钻星星发链,螺髻的一边插着一支金丝钻半月簪,如同众星拱月一般。
脚上踏着麂皮小蛮靴,披着月白色轻纱披风。
虽然她没有回头。虽然隔着这么多人,虽然离得这么远,但是王毅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是谁……
他负着手,站在街旁的阴影处。定定地看着那个娇小的背影,看着她偏头跟她身边的人说笑,露出柔和的侧脸,高直微挺的鼻子,线条柔美的下颌。手指纤纤,指着一个花灯不知在说些什么,她旁边的女子笑得用袖子掩了半边脸。
许久没有看见盛思颜了。
这一次乍然相逢,他看见她长高了一些。也比以前胖了一些,看上去比未嫁的时候身子好多了。
她的笑容依然纯净动人,眼神依然清澈坚韧。
看得出来,她确实过得很好……
王毅兴一时心情很是复杂。
她过得好,他当然是应该高兴的。
而且周怀轩,也不像是娶进门就扔在一边不管的那种纨绔公子哥儿。
……
盛思颜带着周雁丽和郑国公府的两个姑娘郑玉儿和郑月儿遇到了,几个人一起在灯会里逛。
“思颜姐姐,你看这个花灯,还不错吧?这是什么花?”郑月儿好奇地问道。她是郑国公府最小的姑娘,一直跟盛思颜都很合得来。
盛思颜仔细看了看。“好像是石榴?”
“不是吧?是小海棠花吧?”郑玉儿也仔细瞧了瞧。
“哦,也许是小海棠花。”盛思颜点点头,一点都不以为忤。
她的性子随分从时。从来不跟人做意气之争。
郑玉儿和郑月儿也是好性子的姑娘,因此跟她更是合得来。
几个人走了一圈,有些累了。
盛思颜手里举着青梅油纸伞,挡着那些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的花瓣,笑着道:“临出门的时候,娘非说今日可能会下雨,让我带着伞出来。这走了一圈,快要回去,雨还没影子呢!”
“是啊!做娘的就两件事。一件是让咱们多加件衣裳,一件就是要带着伞。——每次出门都是这两句话。”郑玉儿和郑月儿咯咯笑着说道。
周雁丽也跟着笑。手里转着一把竹纹油纸伞,看看盛思颜。又看看花灯,悄悄地道:“大嫂,你看那边那个花灯上画的美人,跟大嫂有些像哦……”
盛思颜瞥了一眼,笑道:“哪里像了?我看跟你有些像才是真。——来,我给你买下来,等下回去挂到你房里去。”说着,她招手让范嬷嬷过来,吩咐道:“去把那边的那个花灯买下来给二姑娘。”
范嬷嬷应了,去买花灯。
就在她刚刚交了银子,从对方手里接过花灯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先是一阵轰响。
灯会街道两头搭起来的大牌楼突然倒塌!
接连不断的轰响传了过来。
大牌楼上挂着无数盏纸扎的灯笼顿时烧成一团。
先前在大牌楼下面站着的人群最先遭殃,都被压在大牌楼底下,被那沉重的横梁和柱子砸得头破血流,臂断腿折。
在半空中燃烧的灯笼如同流星一样一个个往下掉,砸得街上的人奔走飞跑,惊叫哭嚎。
街头街尾两个牌楼倒塌,也将这条街正好封了起来。
从外面赶过来救助的人一时进不去,在里面的人也一时出不来,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周怀礼带着吴婵娟正好走到一座牌楼附近。
那牌楼倒塌的时候,周怀礼猛地抬头,发现了异状,迅速拉着吴婵娟后退。
仓促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蒋家的几个姑娘也正往前笑盈盈地往这边走过来。
“停下!那边不能去!”周怀礼冲了过去,大声叫道,然后一手拽着吴婵娟的胳膊,一手拉着蒋四娘的胳膊,将她们一起往后死命拽了一下。
轰!
又是一阵巨响,这条街上半空中挂着的花灯绳子不知道被谁砍断了,无数花灯像石头一样往下面掉。
周怀礼来不及多想,一头将两个姑娘护住,用自己的肩背抗住了从天上掉下来的花灯。
“多谢周四公子!”蒋家的下人终于满头大汗地赶了过来,护住了自己家的姑娘。
蒋四娘从周怀礼的怀里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又拉过他的身子,看见他背后被花灯熏得焦黑的后背,“你……”
她话未说完,就被蒋家的一个婆子伸手将她拉了过去,一行人护着他们蒋家的三个姑娘迅速退到一处院墙边上。
……
盛思颜带着周雁丽,还有郑玉儿和郑月儿,在神将府和郑国公府两处的下人和侍卫的簇拥下,往一处民居的大门前退过去,企图避开这乱糟糟的场面。
这么多人奔跑碰撞,一旦被撞倒在地上,会被后面的人群踩踏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