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少。
夏启帝气呼呼地坐在书案后头,拍着自己面前的一沓奏章,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弹劾朕的母舅家?朕的母舅为国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哪里是这些酸儒能比的!”
“陛下慎言!”在书案前躬身伺候的王毅兴忙低声阻止夏启帝再说下去。
夏启帝也知道他不能骂言官。
言官就是专门骂皇帝的,骂朝臣的,这是他们的工作。
但是谁愿意听忠言呢?忠言本来就逆耳,谀辞才能让人心旷神怡……
夏启帝张了张嘴,恨恨地拿起书案上的一碗茶水灌了下去。
“陛下,这也是臣将这些奏章送来给陛下看的原因。如果您还不想法子。他们会愈演愈烈,最后甚至来个轰轰烈烈的‘文死谏,武死战’。您怎么办?”王毅兴轻声提醒夏启帝。
这些言官弹劾赵家权倾朝野,有揽权之虞。希望陛下能整敕朝纲,肃清逆流。
王毅兴作为新科状元,最近轮值到尚书房,专门整理朝臣每天上的奏章,一本本登记造册,然后送到陛下的御书房御览。
“还能怎么办?朕不能被他们吓倒!动不动就死谏死谏,朕是抄了他家,还是杀了他娘。谏个头谏!——朕的母舅家不过占了几个位置而已,大夏朝堂的位置那么多,谁忒么天天盯着那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夏启帝捶了捶桌子。
王毅兴正要开口劝夏启帝,就听见御书房外传来一声通传:“太后娘娘驾到!”
夏启帝忙从书案后头站起来,和王毅兴一起迎接太后。
现在的太后,便是先帝夏明帝的皇后。
她笑着走了进来,抬手道:“不用这么大礼,都坐吧。”
夏启帝这么多年是跟母后一起在太皇太后手下熬过来的,对这个母后言听计从,十分恭敬。
“母后这么晚了。还过来?要不要准备宵夜?”夏启帝忙问道。
太后摇摇头,“不用了。”又道:“哀家听说有人弹劾哀家的兄长,所以想来看看哀家的兄长到底做了什么事?”
夏启帝指了指那沓奏章。“喏,都在那里。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把眼睛天天盯着赵侯家,才能找出这么多破事儿!”
太后走过去,随手拿起几份奏章看了看。
“欺男霸女?”
“抢占田地?”
“权倾朝野?”
“索贿行贿?——哼,真是胡说八道。索贿也就算了,谁担得起哀家的娘家行贿?!”太后轻哼一声,将奏章撂下了,“都是无稽之谈。皇帝。你把他们都撤了,看谁再敢大放厥词!”
王毅兴一听太后这“简单粗暴”的手段就觉得牙疼。忙对夏启帝摇了摇头。
夏启帝到底比他母后对于朝政之事还是懂得多一些,虽然心里对母后的提议不无赞同。但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不好。
“母后放心,朕一定想出个万全之策,让这些言官闭嘴!”夏启帝忙向太后保证。
太后这些年的心思都在宫里头跟太皇太后斗,不像太皇太后,一直执掌朝政,眼光和境界都相差太远。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宫人回去了。
夏启帝坐了下来,擦了把汗,叹息道:“这可怎么办?”说完抬头看向王毅兴,“王爱卿,你说朕该怎么办?”
王毅兴想了想,道:“陛下若是真的问臣有什么想法,臣觉得,不如另外抬举几个人,移开言官们的目光。这样他们就不会一直盯着赵侯府了。”
“另外抬举几个人?”夏启帝眯了眯眼,“抬举谁?”
王毅兴从那些奏章里又抽了两本出来,“江南的蒋家和尹家,陛下有没有想过要重用?”
夏启帝想了半天,皱眉道:“……蒋家,不太好吧……”
蒋家是昭王的母家,抬举蒋家,岂不是为昭王搭梯子?
再说王毅兴还是昭王的小舅子呢,他会不会是在给自己挖坑?
夏启帝又把审视的目光投向王毅兴。
王毅兴微微一笑,像是没有注意到夏启帝审视的目光,只是一脸诚恳地道:“陛下,您要这样想,蒋家,是个大家族。既然是大家族,人多,那么心就杂。蒋家确实是跟昭王关系密切,连臣都跟昭王关系密切,但是那又怎样呢?臣是大夏朝廷的官,陛下的属下,不是昭王的属下。同样,蒋家是大夏的臣子,不是昭王的私属。而且……”王毅兴顿了顿,笑道:“陛下,您也可以把蒋家,变成您的姻亲,这样不就跟昭王扯平了?”
“哦?”夏启帝这才觉得有些意思了,兴致勃勃地用手肘撑在书案上,“你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陛下登基,应该选妃了。当年蒋贵妃不就是这样进宫了吗?——陛下,您也可以有一个蒋贵妃。”王毅兴的声音循循善诱,像是有魔力一样,能够引出人心中最深刻的愿望。
夏启帝大喜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朕就先抬举蒋家,对了,还有尹家!”
然后再下旨选妃,让蒋家和尹家把女儿往宫里送就可以了。
王毅兴点点头,“陛下圣明!您想,蒋家在江南也是豪门巨族,跟尹家能够并称江南“二王”,意思是他们两家在江南可以一手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