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历五月十五的那一天,大夏古历上写着“日值月破,大事勿用。宜移徙、上梁、安葬、祭祀,忌嫁娶、纳财、开市、祈福”。
这一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从早上起来,连绵几日的阴雨不仅没有停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大。
天上的云层日渐浓重黑沉,像一块块大棉被一样,压在京城顶上。
一到了晚上,整个京城上空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转为暴雨,哗啦啦如同天河倒流入人间,三尺之内完全看不见人影。
大街上行人稀少,只听见哗啦哗啦的雨水打在盖着黑瓦的屋顶,又从屋檐上流了下来,在每家每户门口形成一片白花花的小瀑布。
神将府内院清远堂。
盛思颜吃过早饭,送周怀轩出去。
看着外面哗哗不停的大雨,盛思颜不安地道:“今天一定要出去吗?不能等明天雨停了再出去?”
周怀轩笑了笑,温言道:“今日是好日子。”顿了顿,“你先等着,等我都安置好了,命显白过来接你。”
盛思颜眨了眨眼,“你是说……你都准备好了?是要……除去紫琉璃?”
周怀轩点点头。
“为什么要今天?”
“因为今天是难得的好日子。”周怀轩说了跟没说一样。
……
周怀轩走了之后,盛思颜做什么事都没有心思。
吃晚饭的时候,她只喝了两口粥,阿财什么都没吃。
它蹲在桌上的菜碟旁边,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似乎看不够一样。
盛思颜将它捧过来,低声问:“你也在担心吗?——我确实很担心。那个什么紫琉璃。也不知道怀轩是用什么法子……”
阿财用鼻子轻触她的手掌心,弄得盛思颜掌心痒痒的,忍不住笑起来。
吃过晚饭。盛思颜就着桌灯看了一会儿书。
亥时中的时候,小柳儿终于在外面轻声回道:“大少奶奶。显白来接大少奶奶去外院了。”
盛思颜忙披上薄绸披风,将亦步亦趋的阿财放在一个小篮子里拎着,走出里屋。
“大少奶奶,请上步辇。”周显白居然命婆子们抬了一架有顶有门的步辇过来了。
这下子她倒是不用担心淋雨,把衣裳鞋子都弄湿了。
盛思颜拎着装了阿财的小篮子上了步辇,往二门上去了。
这步辇径直将她抬到了外院的校场。
盛思颜在校场旁边的小楼前打开步辇的门,却看见周怀轩正站在步辇门口。
一见她开门,周怀轩便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将她抱了下来,往小楼里走去。
盛思颜满脸红晕地将头扎在他怀里。
周围除了那几个婆子,倒是没有外人。
来到小楼的二楼,周怀轩让她站在二楼,看着离小楼不远的一棵大树底下。
“那是什么?”盛思颜眯着眼睛看过去。
她看见在那棵枝叶茂密的大树底下,有一个三角形的架子挂在树干上。
那架子似乎是金属造的,在大雨倾盆中慢慢转悠,不时反射一道从小楼那边射过来的灯光。
“那是铜架,用纯铜造的。”周怀轩站在她背后。伸臂环住她的腰身,“树上还有铜丝连上去,一直通到大树最顶层。”
盛思颜皱了皱眉头。
雷雨天气。在大树上挂铜丝,还有纯铜三角架,而那三角架下,就是那个装着紫琉璃花苞的赤金罐子。
“……你是想——引雷?”盛思颜深思说道。这是打算用雷电之力才彻底摧毁紫琉璃?
周怀轩“嗯”了一声,“大长老说,紫琉璃夺天地造化,只有天地之力才能彻底摧毁它。我想来想去,只有雷电才是最易得的天地之力……”
盛思颜点点头,“不过雷电很危险。你们不要靠近那棵树。”
周怀轩点点头,“我省得。”
两人站在二楼窗前。静静地不说话。
装着阿财的篮子放在窗台上。
阿财从篮子里探出头,愣愣地看着远方出神。
到了子夜时分。校场上的雨越发大了,哗啦哗啦震耳欲聋。
天上的雷声也猛然变得格外激烈喧嚣。
闪电一道道从长空劈了下来,将偌大的校场不时照得亮如白昼。
就在这时,一道圆桶粗的闪电从长空劈了下来,这一次,正好劈中那棵大树。
校场上空紧接着响起一声如山崩地裂的巨响。
盛思颜瞪大眼睛,看着那金色的电弧如同长蛇一样从大树树顶游走下来,顺着铜丝来到树干上挂着的纯铜三角架上。
那纯铜三角架立时发出耀眼的铜色光弧,在大雨中转动着,往三角架底下放着的赤金罐子全数劈了过去。
赤金罐子里的紫琉璃就这样一下下被从空中导过来的雷电痛击,渐渐变得焦黑,本来已经好转的花瓣一片片脱落,萎缩。
周怀轩定定地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他看得出来,那紫琉璃正不断释放莹白浅紫的光芒,但是那光芒并不能逃过纯铜三角架的笼罩,被紧紧禁锢起来。
又一道粗似圆桶的闪电击中了那棵大树的树顶,又一道闪电被引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