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全站得离他最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喃喃地道:“……冻死老夫了。”说着,斜睨周怀轩一眼,轻轻咳嗽一声。
周怀轩回过神,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刚才那股无形的压力顿时消散于无形。
很多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都喘了一口气。
周怀轩瞬间改了主意,不想置文宜室于死地了。
他抱起双臂,懒洋洋靠在中堂一侧的大柱子上,垂眸看着自己身前一尺见方的地方默然不语。
“你要定亲了?那我把她给你做妾,你要不要?”文震雄又笑嘻嘻地道。
文宜室飞快地睃了周怀轩一眼,见他连眼眸都不抬,忙转眸,有些不安地看了王毅兴一眼。
王毅兴又摇头。“我答应了她,永不纳妾。”一边说,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眉目舒展。一派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
文宜室的心里一紧,不知怎地,听见往毅兴这句话,她难过得无以复加,竟然比周怀轩对她视若无睹还要让她难受……
“哈哈哈哈……文宜室,你看,就连这位为你说话的男人也不要你,你这辈子就在家里做老姑娘吧!你有个恶贯满盈的爹,你也别想嫁到好人家!就算做妾也没人要!”文震雄大声说道。
王之全皱眉,从座位上站起来道:“行了。把他带走吧。不要说这些疯话了。”
文震雄被大理寺的衙差推搡着,大声道:“王大人,我都要死了,临死当然要给我的亲亲闺女找个好归宿!——王毅兴,你这样相信她。为何不肯娶她?就连纳妾都不要她,你还敢说你不信是她教唆我的?!”
文宜室难以置信地看着文震雄,捂着嘴一下子哭了出来,“爹……您为何要这样作践我?你这样做,我还有脸活下去吗?”说着,她一个箭步跨出去,往周怀轩和王毅兴站着的那边的柱子撞过去。
周怀轩本来背着手站在柱子前面。
看见文宜室一头撞过来。他立刻往旁边一让,左臂挥动,带起一股劲风,站在他左面的王毅兴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拉扯过去,不由自主往右面跨了一步。
就这一步之遥,刚好让冲过来撞柱子的文宜室一头扎在他怀里。
文宜室这一次是使足了力气撞。撞得王毅兴闷闷地哼了一声,胸口险些被撞得吐血。
不过到底将文宜室护住了,没让她撞到柱子。
文震雄见了,越发大笑,道:“你看。大庭广众之下,你抱也抱了,肌肤之亲都有了,你还不愿意娶她?”
文宜室抬头见是王毅兴,又羞又惭,挣扎了两下。
王毅兴顺手将她放开,用袖子抹了抹嘴角,对文震雄道:“我是为了救人,你不要胡说八道,毁了你自己女儿闺誉,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但是也没有坏处。你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我是真心实意为我女儿着想。她老大不小了,却至今没有定亲。我这个做爹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能闭眼啊。”文震雄唉声叹气说道,转头又对文震新道:“三弟,我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我就把宜室托付给你了。你代我向姑母求个情,就说,宜室是她最疼的内侄孙女,一定要让她嫁给好人家。四大国公府她高攀不上,但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还是配得上的……哈哈哈哈……”
文震雄大笑着,被衙差推走了。
王之全对文震新一拱手,“文三爷,老夫告退了。”
文震新忙还礼,道:“恭送王大人。”
周怀轩不发一言,也跟着王之全走了。
王毅兴留在最后,对文震新道:“我这就进宫,向太皇太后回话。”
文震新点点头,“我在家里候着。”
王毅兴也不好意思再看文宜室,含含糊糊点一点头,匆匆而去。
来到宫里,他向一字不漏地将文家三兄弟的话转述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当听到文震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神色豁然开朗,整个人轻松下来,连连点头道:“文家这老三哀家素来看他不错,果然是个不错的。”
王毅兴笑着躬身道:“太皇太后自然是慧眼独具。”
“不过,我那大哥、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这才问起昌远侯和夫人的死因。
王毅兴不敢隐瞒,同样一五一十地说了今天王之全审案的经过。
太皇太后听完沉默许久,摇头道:“这样大逆不道,神仙也救不了他。算了,我也早对他们死心了。你去传文震新进宫,哀家有话跟他说。”
王毅兴应了,躬身退下,很快又去文家传话。
文震新早就在家里等着,知道太皇太后必然会叫他去问话。
他这一去。就在宫里待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从宫里出来,他脸色很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大理寺的判决就送到昌远侯府。同时到达的,还有夏启帝的圣旨。
大理寺的判决上说,文震雄弑父杀母,十恶不赦,本应凌迟处死,但是念在他是太皇太后同族至亲,免除凌迟,处于斩立决。
而夏启帝在圣旨则叱责昌远侯府追杀盛国公府女眷,触犯大夏律例,夺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