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后,赵宛舒把荆芥放下,抖了抖汗湿的衣裳,先去了厨房,从水缸里把早上冰着的酸梅汤拿出来。
自从赵荣康开始做这生意,家里就没缺过这口,冰冰凉凉又酸酸甜甜的酸梅汤一下肚,顿时身上暑气都消散好几分。
“这天可真热啊!”
赵宛舒忍不住呼了口气,又用凉水洗了洗脸,脸颊没那么热烫了,才感觉终于活过来了,这才有心思处理刺泡。
赵青桃摘的刺泡并不算多,用洗得脱线的手绢包着。
赵宛舒把刺泡一股脑儿全倒到了水盆里,把里头被挤烂的果子拿出来,又往里头撒上盐浸泡清洗。
刺泡红红润润的,个个只有指甲盖大小,但上面长着浅小的毛刺刺,她接连清洗了两遍才放心地捞起来。
她边拿碗装起来,边挑了个尝了尝。刺泡是中空的,很是柔软,舌尖轻轻一碰,里头汁水立刻四溅,甜腻里带着淡淡的酸涩。
她吃了两个,就端起剩下的去林彩云屋子。
林彩云正躺在床上,手里捻着针线,正在缝小孩子的鞋子,见她进来,微微笑了笑,“怎么这满头大汗的,你干什么去了?”
“娘,快看我给你端什
么来了!”赵宛舒把碗搁在床边。
“刺泡!”林彩云惊讶。
现在就是吃刺泡的时节,但村里孩子多,每到这时候就上山到处寻这些野果甜嘴。
而刺泡又最是难寻,个儿小不说,熟透了就容易招引来鸟类啄食,而且刺泡的树干有倒刺,摘取的时候很容易被划伤,它又极难摘和保存,想要找这么一碗可不容易。
她边给她擦了擦额角的汗,边去看她的手,“你怎么想到去摘这个了。这大热天的你上山干什么?仔细中了暑气。”
“这东西可不好摘,我看看手伤到没有?”
“娘,我没事。这不是我摘的,是阿桃姐送的!”赵宛舒摊开手给她看。
“阿桃?”
赵宛舒颔首,“是啊,刚才在山上遇到的。阿桃姐为了感谢我给二伯看病,就把摘的刺泡给了我。”
“我想着若是不接,阿桃姐难免心里过意不去。加上娘你最近不是胃口不大好吗?我就接了,这样大家都心安。”
“是这个理!”林彩云微微颔首,“你二伯家艰难,你阿桃姐日子也不好过。这虽然是点小东西,但好歹是用了心。”
“是啊,阿桃姐也是个知恩知趣的。若是
二伯能够立起来,阿桃姐也不必这么大个太阳还在外头打柴火,我瞧着手都划破了。”赵宛舒感慨道。
“阿桃是个好的,至于你二伯这个人呢,说来说去,也就是太孝顺了。”林彩云无奈回道。
“那也不能愚孝啊!奶奶要是真的疼他,能断了腿都不给治吗?还有,阿桃姐几个我看那衣服都是一个补丁叠补丁的,倒是赵清雪,养得跟娇小姐一般。”赵宛舒却对这个不能苟同。
孝顺你也得有个底线啊,你自己孝顺,但你不能拿自己媳妇孩子一道儿去当丫鬟孝顺啊!
林彩云拍了拍她的手,“那是你二伯娘没生出儿子来,你二伯在家里也好,在村里也好,那都是没办法直起腰杆子的。”
“他也是为了几个孩子着想,若是有朝一日,他没了,家里能够帮忙照拂一二,也是一片慈父之心!”
这年头,没有儿子那就是硬伤。而女儿一旦出嫁,以后没个娘家当依靠,那真的是会被揉圆搓扁的。
“可现在二伯还能干,奶奶他们都这么待她们了,难道以后他去了,就能对阿桃姐她们多好?”赵宛舒不敢苟同。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吧!娘啊
,只盼着你们几个好好的,我这心里头就安稳了。”林彩云说道。
“算了,不说这了。”赵宛舒也不想讲,她捏了个红果子,“来,娘,你尝尝这刺泡!怎么样,天甜不甜?”
林彩云看她眨巴着大眼睛,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心坎儿都是甜蜜蜜的。
“甜!”
“那娘可就多吃点,这个吃了美容养颜的,以后生的孩子都会更好看。”赵宛舒给她接连喂了几颗,看旁边搁着的小鞋子。
她用手丈量了下,“娘这是绣的小老虎吗?真可爱。”
“不过,娘现在还是少做这些针线活儿,费眼睛。这出生还有一阵子呢,不着急,回头我找人来做就好!”
林彩云接过那小鞋子,“仔细点别叫针线到手了。”
她感慨道,“以前我怀你们几个的时候,你们的小衣服都是我做的,现在不过是几双小鞋子,哪儿还能累着我?”
“咱们家现在是宽裕了,但到处都得花钱。前儿个你怕我累着,把咱家的衣服都放出去给曹嫂子裁剪了,这都得费不少铜板。”
“但我总不能现在就当个老太君了,每天躺着什么事儿都不干吧?那人岂不是都得木了!”
“我现在就担心你爹和大哥,那矿上危险,我这成日里的做噩梦,就怕他们有个万一……”说到这,她眉间骤然笼了层郁色,
“那娘别担心了,爹和大哥,今天肯定会回来的!”赵宛舒笑眯眯道。
林彩云动作一顿,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