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当我想走这一趟,若不是江夫人特地三番四次请我,我何至于来此受辱!”邹大夫一脸屈辱,拂袖而起。
他又转眼瞪向赵宛舒,“我学医为何,还不需要跟你这么个黄毛丫头交代!”
“女人家家的,就该学女红厨艺嫁人,竟然抛头露面当铃医,实是丢人至极!你家人生了你这么个败坏家门的东西,真的是倒了八辈子霉!”
说完,他就愤愤不平离去。
哪怕是离开,他还要把赵宛舒给定在铃医的耻辱柱上,铃医那是比赤脚大夫还不受人待见的。
这也是在说柳家急病乱投医,连大夫都不挑!
柳夫人是第一个气不过跳起来的,“这邹大夫是什么人啊,自己学艺不精,还有脸生气!实在是,实在是……”
“好了好了,夫人不要跟他生气!可别气坏了身子!”柳庆云忙扶住了柳夫人,柔声安抚。
说着,他又歉疚地看向赵宛舒,“赵大夫,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都是知道你的本事的……”
赵宛舒一脸无所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柳先生会在意学子评价您的文章吗?”
柳庆云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抚掌笑道,“赵大夫,
可真有意思啊!”
这就好比说蚂蚁啐象,大象是不会在意脚底下的蝼蚁的。
说赵宛舒傲气也好,但这份胸襟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江逐月不服气,嘟囔了两句:“本来也没说错什么……”
惹得柳夫人侧目,江逐月却是看不得赵宛舒赢得柳家青睐,她咬了咬牙,想继续上眼药水,“伯母,我娘可是说过,赵宛舒性格狡猾,她的很多话是不能信的,你们不能被她骗……”
素衣见柳夫人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忍不住拉了拉她,想要制止她,让她别再说话讨人嫌了。
“小姐!”
但江逐月却是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无法想象,若是赵宛舒真的治好了柳庆云,柳家该给她多大的人情好处!
这些都该是她的,这一切都怪赵宛舒性子狡诈,竟然把邹大夫给轰走了!
“难道不是吗?邹大夫是胡神医的弟子,医术高明,他都看不好的病,赵宛舒凭啥能看好?她明明就是个军奴出身的贱人!”
“江小姐!”
柳夫人肃然,就是柳庆云的脸色都板了起来。
“我不管赵大夫是什么出生,但她现在就是我们柳家的贵客,容不得人咒骂污蔑!”
江逐月脸色一僵,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柳夫人,眼睛都红了,显然没想到柳夫人竟然站在赵宛舒那边,还给她下脸子。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她羞恼地用帕子捂住了脸,哭喊了一声,就快步奔了出去。
贱人,该死的赵宛舒,该死的柳夫人,该死的柳家!
素衣紧随其后。
“阿月……”
柳蕊担心地看了看脸色难看的父母,又挂心小伙伴,一时游移不定。
柳夫人本来开始还觉得江逐月有两份用心的,但现在看她针对赵宛舒,就开始猜测江家送了那邹大夫来到底是何目的了。
但她也不关心,见女儿踟蹰不定,她无奈,“莫要叫人在院子里出事了,你爹这里有我呢!”
柳蕊得了母亲同意,连忙追了出去。
等人走后,柳夫人收回目光,看向旁边不卑不吭的赵宛舒,脸上浮起羞愧,“赵大夫,对不住,刚才,刚才是我们误会了你!实在是我们也不懂医术,听邹大夫说那泽漆有毒,我们就以为是真的。”
“唐突了你,真的是对不住啊!”
柳夫人也不想得罪个医术真出挑的大夫,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不得病。
赵宛舒
也没放在心上,“柳夫人不必如此,你心系柳先生,也是人之常情。我没有文书在手,你们也确实需要多加谨慎。”
“而且,现在误会解除,那便好了。不过,比起跟我道歉,柳夫人是不是该跟萧公子说一声真正的对不起。”
她看了眼萧承煜,“我是萧公子邀请过来的,他心挂柳先生的病情,特地一路赶车入城,也是赶巧遇上了柳先生病发。”
萧承煜怔愣了下,他反射性看向赵宛舒,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自从家道中落后,他受尽了奚落,从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跌落尘埃,没人关心他的尊严。
但柳夫人对他心存怨气,倒也不是因此,只是这还是头一回,有个人这么关切他受了委屈。
他眼睫动了动,刚要开口拒绝,却听赵宛舒继续道,“我知道,小辈不该跟长辈讨不是。但,在我看来,长辈也好,小辈也好,大家都是人,都会做错事情。”
“长辈会误会,小辈也会委屈。与其彼此留着那些疙瘩,在今后的日子里,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误会越来越深,倒不如坦诚一些。”
柳夫人抿了抿唇:“赵大夫年纪小,人
倒是敞亮。阿煜,”她望向萧承煜,“这回多谢你了!”
这还是那件事后,柳夫人第一回跟他道谢。
萧承煜垂着眼脸,淡淡道,“这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