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李氏向来对下头几个孩子一碗水端不平的,她对排行中间的老二赵二湖、老三赵三河最是不喜,故而对着老二媳妇黄珍珠和老三媳妇林彩云,她都是使劲手段磋磨的。
但除了老五外,她最喜欢的就是老大赵大海。毕竟是大儿子,总是在盛满期待中出生的,娶的都是她娘家侄女,生的大孙子她也最是看重,小小年纪就给送进学堂了,就盼着能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至于老四赵四江,自小机灵,嘴巴子跟抹了蜜一样,把她哄得团团转。
所以哪怕马翠翠好吃懒做,又不干正事,她也是从来都不苛责的,就是几个孩子她也是爱屋及乌的。
但这并不代表,马翠翠就能挑战她在家里的权威,对她指手画脚!
特别是听到了马翠翠说的那些话,句句诛心,赵李氏现在最看重的就是赵容涛这个大孙子,这就是他们家未来的希望,马翠翠居然也敢编排!
这让本来就因为要赔钱而肉疼气愤的赵李氏霎时就恼火了起来。
“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盘算吗?我这还没闭眼呢,就一个个巴望着我们碗里的几个子儿。”
“我们这两个老东西要是死了,你是不是还要把我们这身老骨头
给啃了?还省了丧葬费啊!”
“我们这么点钱,你还盯那么紧,咋,还想当我们老赵家的家啊!”
”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会跟着念两句酸话,你还当自己是个清高人啊,居然还敢对我的涛儿指手画脚的!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我说咱家涛儿怎么总是在家不快活,每回在家都待不了两天就走,原来是有你这搅家精在!”
“这今儿个还是在我跟前,你都敢这么埋汰他,指不定背着我,你又是怎么羞辱我的涛儿的!”
本来被马翠翠指着骂的张冬梅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得意地斜睨了眼马翠翠,跟着添油加醋。
“可不就是,娘啊,您是没瞧见,每回涛儿回来,四弟妹那脸都是拉得老长老长的,活像是涛儿欠了她的钱一样……”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赵大海抬了抬眼皮子,突然开口道,“四弟妹这话就不对了。我家涛儿迟迟不下场,那是因为之前他院内夫子建议他多积累两年学识,这样也好厚积薄发,一举考个举人状元什么的一道回来。”
“上回他夫子还提过,涛儿功课好,建议他今年下场,为此还特地要举荐他去县城的白鹭书院读书,让他多学习点东西。白
鹭书院可是出了不少秀才举人老爷的,不是一般人能进得去的!”
“虽然进去会辛苦些,但那都是为了让咱们老赵家能有百世荣光啊!”
“一旦涛儿能高中回来,那就是光宗耀祖了,以后咱们家就能改换门庭了,再也不是泥腿子了!”
平时赵大海是不参与女人间的战争的,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大房的利益,他就不得不出面了!
所有妨碍到他们大房利益的人,都是阶级敌人!
闻言,就是原本愁眉苦脸的赵有根顿时身上都涌来了无尽的力量,原本佝偻的背都挺直了,眼底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改换门庭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只要家里出个高中的,那今后不但能免除徭役赋税,还能改换门庭,从此走在路上都要被人称一声老爷的……
想到此,他霎时心里涌起了无穷的希望,不悦地瞪了眼马翠翠,“老四媳妇,涛儿那是为了咱们家辛苦读书的,你身为他的婶娘,不想着给他分忧解难,尽扯什么后腿,嘴里瞎嚼什么蛆!”
“难道涛儿出息了,不会带起咱们整个老赵家吗?不会记得你这个婶娘吗?你怎么眼皮子那么浅?非得涛儿没出息,你才高兴是不是?”
赵有根的话在家里最是有份量,有他一偏袒,顿时大房的气焰越发的嚣张了。
张冬梅抬高了下巴,“对啊,涛儿那都是为了咱们老赵家付出了一片心血的,他哪回回来身上不是瘦得干巴巴的……”
“哼,咱娘疼他,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脑子,四弟妹就心眼小的记到现在,骂涛儿是耗子精,还咒涛儿考不上状元,我啊,真是为咱们涛儿心寒呢!”
虽然平时张冬梅跟马翠翠的关系也不错,但妨碍到他们大房的利益,那就是他们的阶级敌人!
“我……”
马翠翠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怼,脸都涨红了。
赵李氏想到自家宝贝大孙子受过的苦,那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对马翠翠的欢喜那是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厌恶。
想到马翠翠可能背地里还骂过她大孙子,气得脱了脚下的鞋,就朝着她劈头盖脸地砸去。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让你这个搅家精进了门呢!好吃懒做的歹毒贱人,你要是不想过日子,那你就赶紧的滚,可别害了我的涛儿!”
“走啊,还傻站着干什么?还要我敲锣打鼓送你啊!你回去看看,回你老马家去过你的好日子去,免得被我这一窝的耗子精啃
了你的头盖骨!”
马翠翠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抱怨了两句,赵李氏竟然要赶她走,一时间就有点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