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般细心……我娘都没发现,你却……”
柳蕊心思不如赵宛舒细腻,眼下看顾东篱的表情有异,她忍不住问道:“阿篱姐,你,你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儿,能与我们讲讲嘛?便是不能替你出,出主意,便是讲出来也能松快些!”
赵宛舒也颔首。
顾东篱根本不像是要成亲的人,方才她故意那般打趣她,其实就是因着顾东篱的眼神实在是太死寂了,她忍不住想用对象的事儿来逗逗趣儿,牵引下她的情绪。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提起那位黎三公子,似乎让顾东篱的情绪有些波动。
所以,此刻她开口道:“是黎三公子……他有什么事儿吗?”
顾东篱怔忪,她抬眼看向赵宛舒,半晌,她移开了视线,望着楼下人头攒动的人群,半晌,她才苦涩地低声道:“阿宛,你总是这般敏锐……”
“怎么了?”柳蕊追问道,“是那黎三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顾东篱低头望着手里手绢上的纹路,似乎在踟蹰,柳蕊还想再问,却被赵宛舒拉住了手。
赵宛舒冲她摇了摇头。
柳蕊只能止住话头,眼神担忧地望着不吭一声的顾东篱。
她知道追问这些并不好,可她就是担心顾东篱,
许久后,顾东篱才抬起眼眸,好似是鼓起所有勇气,她慢慢道:“我先前说谎了。”
“理阳侯府催促我早日完婚,并非仅仅是因为那是最好的良辰吉日。其实还有好几个日子,最好的日子其实在年底,我娘本属于那个。”
“但理阳侯府以冬日寒冷,夏末秋初是最好的时日为由,加之理阳侯府的老太太年纪渐大,今年的精神头不如从前,想孙媳妇早日入门,诞下重孙,以此来冲冲喜,让老太太也能高兴高兴为由,坚持在九月完婚。为此,连聘礼的单子都加了一成!”
“这也算是一桩孝心,兼之我的名声坏了,我娘便是心疼我,也只能应承理阳侯府。”
赵宛舒皱了皱眉头,“无事献殷情,里面定是有内情的吧!”
“是啊。我娘做事妥当,在应承前,其实也是叫人探听过他家情况,得知那黎三公子除却有些骄纵,倒是也没什么大问题,想着幺儿嘛,总是得慢慢来的,就也没想太多。”
“可前阵子,我有次去布庄时,却偶然发现,黎三公子外头似乎养了个人。”顾东篱说到这,仿佛格外难受,她又垂下了头。
“什么?”柳蕊惊愕,“他,他怎么敢?”
赵宛舒也听着眉头紧蹙,“怎么回事?理阳侯府知道吗?”
顾东篱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当时也是惊到了,所以跟了一段路,结果叫黎三公子发现了。我当时也问了他这句话,结果黎三公子见到我,初始是有些惊慌的,但很快他就又放心下来。”
“他跟我说,他娘知道这事,他跟那人也是真心相爱的,只是碍于侯府的颜面不能在一起。他娘许诺说,只要他娶了妻,诞下孩子,后头就放他跟他中意的人在一起。”
“他说如今我们两家说亲的事儿,整个安京的人都知道了,若是贸贸然退亲,我这已经有过退亲的名头,先前我看病时的事情也叫人传出去了,大家都以为我……”说到这里时,顾东篱的表情有些羞辱,她眼眶微红,说道:“所以,他说他可以不嫌弃我,但我不能阻他。不然,若是再退亲,届时丢人的就是我们顾家。”
“这也欺人太甚了!”赵宛舒听着很是不悦。“顾夫人知道吗?”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出轨吗?
以顾夫人心疼女儿的心,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柳蕊却罕见的沉默了下来,只是目光同情地望着顾东篱,她抬手握住了顾东篱的手,“阿篱姐……”
顾东篱摇了摇头,“我没告诉我娘。我知道我娘疼我,若是知晓实情,一定会寻理阳侯府麻烦。”
“可理阳侯府在安京耕耘多年,他们又提前把人挪了出去,我娘便是上门,没有真凭实据,空口白牙的,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届时,就成了我们顾家寻衅。惹恼了侯府,我若是再被退亲,我们顾家其他姑娘也会受我影响,以后说亲艰难了。”
“我不能再这样让我娘担心,更不能让我们顾家其他人蒙羞……”顾东篱自己已经吃了名声的苦,她不想因为自己再牵连旁的姐妹。
她勉强扬起一抹笑容,开解起两人道:“左右是嫁人,我跟你们不同,我也没喜欢的人,嫁给谁不是过日子呢!好歹我这捏着黎昭群的把柄,日子总不会太难。待我生下的孩子,便能守着孩子过活了!”
她语气松快,可两人听着却是心情颇为沉重。
特别是柳蕊。
虽然她之前也没找到心爱之人,也曾如顾东篱那般想过,可如今她有了心上人,又能与其厮守,尝到了爱情的甜蜜,再听到顾东篱这如认命的话,她这心就如刀割,倍感难受。
她眼眶都红了,“阿篱姐,你别那么说……你定然能遇到心爱之人的……”
可她也知道退亲的坏处,余下的话搁浅在嘴边,再也吐不出来。
她们家族庞大,既享受了家族的供养,便是不回馈,也不该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