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老板终于找到了债主,声嘶力竭地控诉道:“你有事拆神庙做什么,不能好好谈吗!”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铸造这座金像笼络了多少人脉圈了多少钱——我**为了它倾家荡产天天吃窝窝头啊!!!”
季渊看着这只爆哭的蛤.蟆许久,慢悠悠开口道:“其实你欠我五万块。”
“我赚的第一笔钱就存在你家银行。”
“当初你要是没有卷着这笔钱跑路,我也不会冲出棘齿林地,去玄脊城接悬赏赚钱,砸到恶龙棺材,被当成公主送去无月国,给全国人民画月亮过年,以及招惹这么多男人——”
“蛙老板,”他蹲下来,用掌心摸了摸蛙大叔光秃秃的脑门:“欠人东西,总是要还的。”
蛙老板已经哭到昏厥:“我欠你五万金你把我全部家产全都搞没了好不好!!”
“你倒是讲点道理啊!!!”
“抱歉,”季渊冷酷道:“小孩才讲道理,成年人都是明抢。”
撒缪尔看着那帮信徒抱头痛哭,突然道:“诶……那只蠢羊呢。”
季渊脸色一变,挥着翅膀冲了回去。
在刚才的激战中,空中神庙被蛇怪原形和龙墓残骸完全压垮,好在地面也是偌大广场,没有伤到无辜的城民。
石块木梁尽数被砸成废墟,蛇骨如狰狞的史前巨兽般有数十米之长。
季渊飞过去的时候,茶灰就立在被全部释放的龙墓面前。
那把剑的力量被释放到底,所有怨魂和骸骨都得到了解脱。
——而长剑也不复存在,在刚才那一刻已经与蛇怪一同灰飞烟灭。
青年体态的茶灰静静站在废墟前,深茶色碎发沾着血迹,眼眸如同轻灰色宝石。
他转过身看向季渊,抬眸笑道:“先生回来了?”
季渊倒抽一口凉气:“你的身体在变透明——你受伤了?!”
“我要消失了。”
“希珀!!希珀你快过来!!!”季渊伸手抓茶灰的胳膊却扑了个空,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茶灰他要死了!!”
“正常情况。他把怨气和魔气都释放干净,圣剑本体也已经和契约同时消失,确实会这样。”
天使扑棱着翅膀飞过来,慢条斯理道。
“你做点什么啊。”季渊都快哭了:“茶灰他不能死啊!!”
“他不会死啊。”希珀眨眨眼,从撒缪尔背包里拿出一个碗,用指节敲了敲碗底:“快到碗里来。”
季渊:……?
半透明的茶灰扬唇一笑,俯身亲了一下季渊的额头。
他们并不处在同一个空间,这个吻只是虚浮在他的额前而已。
“那,再见了。”
话音未落,他的魂魄被延展伸长,盘旋着滚落到碗中。
然后变成茶色的软软一团半透明不明物体。
撒缪尔伸手戳了戳:“他变成球了哎。”
季渊紧张道:“然后呢?等三年?还是我们去找藕和荷花给他搞三头六臂?!”
天使动作轻柔地把魂魄球捧在手心,头上的金色光环突然沿展撑大,仿佛是异世界的入口。
“他该转生了。”
不再拥有罪恶的出身,不再一睁眼就背负着杀戮的重任,重新拥有首尾完整的人生。
他会有只属于他的家和父母,会拥有童年和朋友,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过得简单而快乐。
季渊红着眼眶道:“那他是不是会忘记我们啊。”
希珀看向撒缪尔:“你是地狱的孩子,你觉得呢?”
撒缪尔撇撇嘴,用龙尾在球上盖了个戳。
“记忆都封进去了,他如果愿意的话会解封的。”
球被龙尾尖尖的分岔戳的凹陷了一下,跟果冻似的反弹回来,看起来质感还蛮软。
“那我们以后还找得到他么?”季渊问道。
“我可以找到。”希珀温柔道:“我们都会再次相见的。”
等等,我们?
为什么是我们?
季渊脸色一白,却再次被吻了一下额头。
“抱歉,我要留在这里,不能再和你们一起往前走了。”
翡翠色的眼睛凝视着他,依旧平静宁和。
“……为什么?”
“这个国家需要被重新修缮建立。”他平静道:“人民们活的太痛苦狼狈,我不可以不管。”
“渊渊……抱歉。”
“我爱你,但我更爱世人。”
季渊在出城时久久没有回过神。
车里只剩他们三个人,其他同伴全都离开了。
他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没有想到茶灰和希珀会同时离开。
以前六人全齐的时候,车里一度挤到根本坐不下,现在空空荡荡的……好不习惯。
撒缪尔玩了半天手机,忽然凑过来坐到他的旁边。
梅川在低头擦剑,不声不响地看了他们一眼。
“老板。”
季渊在发呆,没理他。
“老板。”
“老板老板。”
“什么事?”
“我们去雪墟的路上,可以中途在岂可修城停一下吗。”撒缪尔眼睛亮亮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