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斐苦笑着，喉头滚动，声音干涩，“鬼王不死，鬼怪不灭……大概……就是这样……”

师永茂咬牙道：“所以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杀了鬼王？”

陆斐又是一声叹气：“不，我们只是打下手的，鬼王这种等级，还不是我们等对付得了的家伙……事实上……”

师永茂：“事实上——什么？”

事实上，陆斐甚至怀疑人间到底还有没有能够对抗鬼王的人物。

按照人类的实力换算，只有金丹期以上、并且拥有一万以上的鬼军的鬼族，才能自称鬼王，而在上古时期，甚至还出现过一只渡劫期的鬼王！

那时候，这位名号为炎王的鬼王，在修为上离鬼仙只有一步之遥，其能力通天彻地；而在他手下，鬼军数以亿计，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离一统阴间、成为真正的幽冥主君也只差临门一脚！

那样的实力，那样的威风，现在的人们不但无法目睹，甚至连想象都无法做到！

然而，在最后，这位阳王在他即将登上巅峰时，却突然失踪，多年了无音讯，从“疑似失踪”到“确认陨落”，而其手下的各大鬼将也因此分崩离析，分散四地，另起炉灶、各自为政。可以说现在绝大多数的鬼王，都是由那个时代的鬼将们所演变而来的。

而随着时间推移，到了此世的末法时代，不但人间灵气寥寥无几，再没能出过金丹以上的修士，就连阴间的阴气也在持续消退，各个曾有呼风唤雨之能的鬼修们苟延残喘，修为步步步步跌落，直至金丹。

——可就算如此，金丹期的鬼王，也不是人间这群筑基期的修士能够轻易对付的！

至于海城国际时代广场，那个被抡成风火轮丢出海城的……它怎么可能是真的鬼王！

陆斐心中沉甸甸的，但到底没有在众人面前说丧气话，于是只低声道：“没什么。”

于是师永茂也没有做多纠缠，很快就被天上那竖瞳引走了目光。

而在阵中，余宗主同样望着那竖瞳。

“褚王，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招人讨厌。”变成了年轻人的模样后，余宗主脸上的沉暮之气一扫而空，哪怕他依然是沉稳冷静的模样，但在外人看来，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意气飞扬，锐气难挡，“人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你就此罢手，退回阴间，我可以当你从未来过。”

天上那竖瞳眼珠转动，缓缓落在地面上的余宗主身上，明明那只是一只孤零零的眼睛，却也显露出了让人战栗的残忍阴桀之色。

“无相宗，余元宗……‘好久不见’，哈哈哈，的确是好久不见了。”那竖瞳怪声低笑，“对于多年不见的老友，应当是要问候才对，那要问候什么才对？让我想想——余元宗，你的父亲可好？你的祖父祖母又如何？嗯？不好意思，我忘了，在上一次我们‘分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我吃掉了啊！哈哈哈哈……余元宗，你说这件事好不好笑？”

余元宗神色尚且如常，阵中的几位无相宗弟子却不由得露出了愤慨之色，怒视着天上的竖瞳，咬牙切齿。

那竖瞳见着无相宗的反应，顿时更加高兴了：“哈哈哈哈……生气了？你们这就生气了？余元宗，你也会为了这件事生气吗？不，不不不，你当然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毕竟，不正是你自己动手杀了他们的吗？”

终于有无相宗弟子忍不住暴怒道：“无耻褚王！那明明就是——”

“闭嘴！”秋长老低喝。

那弟子分明怒极，却也咬牙噤声。

然而无相宗的这一番反应，却依然取悦了褚王。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余元宗啊余元宗，每次看到你，看到你们无相宗，我就觉得人类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余元宗神色平静，不为所动，道：“所以，褚王你是现在是在挑衅我无相宗吗？”

那褚王笑声一顿，阴声道：“别给我扣帽子，余元宗！这是鬼族与人族的事，是阴间与人间的事！你以为随便糊弄两句，就可以给我按上罪名，好叫‘他’来清理我们？痴心妄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早就走了，‘他’根本不可能留在这样的地方！”

余元宗将长剑横在胸前，冷声道：“‘他’的确不在这里，但青云在，它也在！”

余元宗挥手，而后一柄长剑从他袖中脱出，无声没入地面，露出半个剑身。

它看起来古旧朴拙，整个剑身灰蒙蒙的。虽然从外表上看，它没有露出古剑通常会有的腐朽模样，但看起来也十分钝了，让人怀疑它可能只能用于挥击。然而就是这样一柄古拙的剑，其剑柄上却有疑似文字的纹刻。

那文字从未出现于任何史载之中，所以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什么字，可它们偏偏带着古怪的力量，令所有第一眼看到这两个字的人，都能瞬间明了它的意思。

——求道。

此剑，名为求道！

竖瞳瞬间拉长，暴涨数倍，惊疑不定地盯着这柄求道剑。

而余元宗则冷静道：“我有青云在手，与你胜负本在五五之间，但如今，求道剑亦在我手，所以你已不再是我的对手，只要我想，我随时可以将你击退！然而我无相宗上体天道，不忍两界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