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天再给她买点。”陶英才沙哑着说。
清音怔了怔,他闺女被害那年才十六岁。
“快吃吧,搞不懂你们小女娃子怎么就爱吃这些,酸不拉几……”
清音不敢看他的眼睛,大概能猜到最近他对自己态度180度大转变的原因了,于是客气的抓起一颗,山上摘的很生态,也不用担心农药残留啥的,都不洗,擦一擦,照着肉厚的地方啃上一口……
眯着眼,“呜呜,酸酸甜甜,真鲜!”
陶英才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妞妞要是还活着,也这么大了吧。
傍晚,火车终于到达终点邻省省城站,俩人拎着行李刚走到火车站门口,就见有人举着“龙国第N届外科年会”的牌子,俩人上去核实姓名后,坐上他们向省客运公司租来的中巴车,等人坐满就开往省医院附近的招待所。
陶英才是真把清音当小女孩,“这三天你要不想听课就算了,签到我给你签,想去哪儿玩随你,但注意安全,每天晚上都要回招待所,回来跟我说一声。”
清音心说,这就是后世的研究生跟着导师出去开会也没这么爽的啊——有吃有住还有人代签到!
“好嘞,您放心。”放下行李,清音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她本来想到医院对面的百货商店,那里面有些营养品不用票也能买到,那是为了方便全省各地的人来探望病人才专门有的“绿色通道”,可刚走到某个地方,她动了动鼻子。
一股若有似无的咖啡香味,飘荡在梧桐路上,两边的建筑都是白色的两三层小洋楼。
邻省在解放前有条洋人街,类似于海城的法租界,那附近住的都是外国人,所以西餐厅咖啡馆很多,清音一路走着见到四五家咖啡馆。
她忽然就调转脚步,进去挑了点咖啡豆。
当然,上辈子她也不爱喝这玩意儿,品不出啥好歹,只能请教服务员,最后挑了一个比较苦的、香味浓又价格能接受的。
提着东西,又转了两趟公共汽车,来到石兰省化工大学。
石兰省化工大学,虽然名头带着“石兰省”,但学校却建在邻省省会,据说是解放前为了防止日军轰炸,专门挑的地址,后来叫着叫着习惯了,就一直没改名字。
门卫见她面嫩,以为是里头的学生,也没阻拦,清音一路畅通无阻的过了大门,走到教职工家属区,敲响某一间房的门。
也没人问是谁,刚敲两下门就开了,一个包着灰头巾,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站在里面,“同志你找谁?”
清音看了看门牌号,确认没错,“婶子您好,请问这里是冯春华家吗?”
“是啊,你是她学生?”
清音心想自己跟冯春华不是师生,严格来说应该算医患关系?
“朋友,小清是我的朋友,花姐快让她进来。”冯春华穿着一条真丝睡裙,似乎是刚从卧室里出来。
两个月不见,冯春华的面色好了一些,但却比以前更瘦了。清音心头一热,“冯阿姨。”
出院的时候,她就给清音留了联系电话和地址,让清音有空来找她玩,她搬回家休养,所以清音在出来之前就想着要来看看她,毕竟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啊。
冯春华高兴的上下打量她,促狭道:“哎呀愣着干啥,你以前跟我可不这么客气的。”
房子是这个年代不常见的两室一厅,收拾得非常干净整齐,客厅里除了三把藤椅沙发,就是一整面墙的书柜,以及一整个玻璃柜的咖啡杯,金属的,陶瓷的,玻璃的,甚至木质的都有,大小不一,颜色五彩缤纷,但无一都很精致。
清音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礼物,有点……拿不出手。
冯春华嗅了嗅鼻子,“哎呀,你还给我带咖啡豆了啊,我看看,医生不让我喝咖啡,可把我馋坏了。”
她也不用花姐帮忙,自己拿出咖啡机,又挑了一套最喜欢的咖啡杯,忙碌起来。
因为恶病质,她的手骨瘦如柴,上面青筋一根根的,但泡咖啡的时候,清音就是觉得很美。
“最近怎么样,外科待的还喜欢吗?”
是的,她问的是喜不喜欢,而其他人,包括顾妈妈在内,问的都是适不适应。
“很喜欢。”
冯春华的眉眼立马就飞扬起来,“真好,天冷了,书城市的风大,要记得擦点雪花膏,出门戴帽子哦。”
清音点点头,也不敢问她身体怎么样,怕影响她的好心情,于是挑着自己生活里的趣事说了几件,尤其是前几天在黑市差点被抓,以及逛信托商店买棉花的事,把冯春华逗得合不拢嘴。她的生活向来简单,也没什么八卦,听这些就像小孩听故事似的,津津有味。
“原来你是来出公差的,那能待几天?也别去住什么招待所了,这几天都住我这里。”
清音想着自己答应陶英才的话,晚上还要回去找他报道,不能给他添麻烦,于是只能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