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冲进片贫瘠的山地,满目黄沙打着旋儿,没有任何草被的地面布满碎石,荒凉极了。忽然,眼前出现抹绿,一座被藤蔓缠绕的灰楼像是鬼屋似的,突兀却孤零零矗立。
袁奕典提心吊胆地跟进灰楼,脸差点裂了。足足三百平的客厅被暗色合金材质的墙包围,墙面是数不尽的狰狞抓痕,压抑的空间内摆放一块厚实的地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萧萧瑟瑟的,这是皇子的住处?!他向前探了个脚尖,皇子幽幽瞥他一眼,兀自钻进洗浴间。
可,可以进的吧。
袁奕蜷缩双腿,颤颤巍巍地坐在地毯的一个角。
没两分钟二皇子顶着一头滴水的头发走出来,白发湿哒哒贴在一块。上身赤|裸,露出被绷带绑着的腹部红了一片,还在渗血。昏暗的角落里,两只圆耳朵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强壮的兽人垂着眼看不清表情,他扒拉出一袋营养剂安静的撕开,默默的吸溜。
哪怕浑身萦绕着‘靠近者死’的凶气,那条疤依旧可憎,可在袁奕典眼中,此刻的皇子像个无助又倔强的小崽崽,贼惹人怜爱。
尤其那两只因水珠滴落抖一抖的圆耳朵,让伺候猫咪二百年的袁小草心尖颤抖。
袁奕典恍恍惚惚的嘀咕:“营养剂比我做的奶汤鲫鱼差远了。”
兽族的听觉极佳,袁奕典的小声哔哔被二皇子听了个正着。两只耳朵倏地立起,一对儿充满戾气的兽瞳望过来。被盯的一个激灵,袁奕典努出个笑:“怎,怎么了?”
一小团小植人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烁亮如辰的眸子水汪汪的,明明小脸苍白,却努力在笑。蔺景枭轻飘飘瞟向冰箱,又看他一眼,又来回看了一遍后,放下吃了一半的营养剂,指尖点点厨房台进了训练室。
袁奕典紧绷的心弦略松,茫然不安的眨眨眼,手指不由得抠起了地毯毛。
皇子像极了老猫平日肚子饿后疯狂暗示的样子。
应该不会的吧。
一面觉得异想天开,一面又不得不多想。肚皮咕噜噜叫起来,他想起自己好饿的。踟蹰片刻磨蹭到厨房,大着胆子打开冰箱瞬间震惊——冰箱里食材品种贫瘠到可怕。
鱼鱼鱼,三条鱼。
袁奕典:“…………”
在厨房转了一圈儿,佐料勉强足够做几种家常鱼菜。
翠绿的眼珠子一转,他下了个决定——没有攻不破的生物,只有不够美味的食物。
星际鱼种在袁小草眼里是十倍大的鲫鱼。他用幻化的藤条做饭投喂老猫二百年,如今变成了人没道理做的太差。脑海里涌出几种鲫鱼的做法,袁奕典挽起袖子磨刀霍霍。
他决定做香酥鲫鱼,茶香鲫鱼和百姓锅鲫鱼汤。一道煎炸,一道清蒸,一道煲汤。
在厨房忙碌了快两个小时,浓醇的鲜香弥漫,袁奕典尝了尝,不甚满意的叹口气,果然差两种佐料,口感没那么饱满爽滑。他剜了一小块给自己,余下的都准备投喂恐怖兽人。
脚步声逼近,袁奕典猛回头与毫无温度的兽瞳对视,冷汗咻的冒出来:“我给您做了吃的。”使劲儿扩大美食的存在感,以此奢望凶兽忽略他也是食物。
兽族大龄皇子看着三大盘鲜美多汁的鱼,幽邃的眼闪过一道异彩,嘴唇下意识抿直。
不敢从虎嘴里夺食儿,袁奕典留恋的瞧了瞧小碗,悄然退出厨房。蹲在角落偷瞄那道身影,他才后知后觉,兽人的绷带完全被血浸透,他就像穿了个鲜艳的红背心。
不头晕的吗。
流这么久,都失血过多了吧。
肚子咕噜噜的叫,袁奕典欲哭无泪。正垂头丧气的揪地毯毛,熟悉的血腥气靠近。皇子凶戾的眼闪动幽光紧紧看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
“我没吃!真……嗯?”惊悚的袁奕典忽然被眼前的小碗噎住。这小碗就是他偷留给自己的食物,可怕的兽族沉默看着他,耐心的端着碗。
“给我了吗?”双手捧过来,袁奕典堪称受宠若惊。
皇子缓缓点头,转身进厨房。
“咦?”袁奕典眨巴一下眼睛:皇子的尾巴尖刚刚上翘了一下吧。
二皇子好像和传说不太一样,完全与袁家父子口中杀人如麻的殿下不是一个。
至于丑……
袁奕典不认同,二殿下没有疤痕的话非常俊美,只要一颗养颜丹疤痕立消。
这种丹药,他戒子里有可多了。
一阵旋风似的大快朵颐后,餍足的皇子吃饱喝足,尾巴尖尖微微摇晃,眯着眼钻进浴室。
“您的伤……”袁奕典张了张嘴。
耳朵上下抖动,蔺景枭停下脚步,默默回头。
袁奕典犹犹豫豫、温温吞吞:“伤,不要碰水的好。”
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怔忪了几秒,蔺景枭探究地凝视着小植人,凶戾的眸泛着丝涟漪,嘴唇动了动像是被什么难题困住,粗长的尾巴一甩,“啪”的砸在地上,宛若凿击袁小草的心脏。
“我说笑的,您完全不用理。”袁奕典非常识时务,毫不迟疑、异常真诚的改口。
蔺景枭的气息一凝,暴躁了。
袁奕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