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生者(1 / 7)

褚峻修得是清净道。

清净道, 顾名思义,神清心静,遣欲澄心,清净为要。

他在无时宗十万山峰中选了最偏僻的一座, 开辟洞府, 在外设下大阵, 谢绝一切访客, 只为参悟清净道。

他感悟大道, 身处一隅而心有天地,自得其乐, 若无意外, 他可在此处静悟千年。

若无意外——

短短不到一月, 往日眨眼便可过的时间里, 他突然有了个亲儿子,阴差阳错和一个厚颜无耻的修士神交……

听到哭声,褚峻再次睁开了眼睛。

每次来孩子都是遇到了危险, 褚峻已经做好了要给他修复灵识的准备,孩子的母亲大概是位女中豪杰,带着儿子上刀山下火海,每次都要折腾掉半条命。

宁修落在了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怀抱里, 登时止住了哭声,伸出小手来抓住褚峻的前襟,急到不行,“啊!啊啊!呀!唔!”

白白!快救爹爹!好多血!害怕!

完全没有领回到他意思的褚峻:…………

小孩浑身都是血,灰头土脸地在他怀里动来动去,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

褚峻拎起孩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伤口, 目光有点疑惑。

有了从前的经验,褚峻知道儿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找他定然是遇到危险了。

可这次孩子好好的。

“啊!啊!”宁修拽着他想带他走,奈何力气小得可怜,褚峻抱着他坐在识海中央纹丝不动。

褚峻见他不哭,只是神色焦急抓着他不放,一丝灵光闪过,问道:“莫非是你娘亲遇到了危险?”

宁修现在还没娘亲这个概念,但是他依稀记得宁不为说过“娘亲”这个词,闻言激动地“啊”了一声。

看来是了。

一个孩子已经让他和孩子娘亲的牵扯上了因果,他不希望同对方牵扯太深。

但是有这个孩子在,他又不能放任其在危险之中不管。

“罢了,随你去一遭。”斟酌过后,褚峻作出了决定。

对方于他而言是陌生人,他自然不会将人拉进自己的识海中,更不可能去对方识海,思量之下,褚峻将目光落在了宁修身上。

这孩子天生金丹,识海强横,他们又有血缘关系,正好合适。

“呀~”宁修喊累了,窝在他的手臂上踢他的手。

快点呀~

褚峻点了点宁修的丹田处。

——

众人凝聚灵力而成的巨型长剑劈在虬扎粗壮的藤蔓上,被藤蔓包裹住的临江城猛烈地震动了一下,牢不可破的藤蔓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城外修士见状无不振奋鼓舞。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尝试过这种方法,可是那藤蔓如同铁板一块,他们的攻击根本不起作用,可现在那藤蔓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这藤蔓可真邪性,莫不是成精了?”趁着调息的功夫,云中门二弟子陈子楚疑惑出声。

被他询问的人脸色紧绷,看向那藤蔓的目光带着些厌恶,此人五官深邃英俊,看上去不过凡人三十余岁的年纪,实际上已近五百岁,是云中门说一不二的大长老,姓闻名鹤深。

闻鹤深没说话,陈子楚知道师尊的脾气,讪讪摸了摸鼻子,却听边上有人开口。

“五百年前也曾有过这般情形,只是那阵势远比现在来得惨烈。”是一红带白衣外罩墨纱的修士,显然是崇正盟的人。

陈子楚观他腰牌,赫然是第一宗门无时宗的人,而且腰间还挂着长老印,大有来头。

闻鹤深转头看了他一眼。

“鹤深,你怎么看?”褚白对他的语气很是熟稔,显然二人相识。

“与巽府宁城的情形别无二致。”闻鹤深冷声道。

也正因如此,各门派才会如此严阵以待,崇正盟和无时宗甚至派了褚白这个级别的长老过来。

调息完毕,众人再次凝结灵力,对准了那藤上的裂口。

“再来!”

当年去过巽府遗址搜救的修士无不对那巨藤记忆犹新,参天而起,遮天蔽日,在焦褐皴裂的土地上只身矗立,覆盖了大半个巽府,藤身上挂着半人半藤的尸体,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还有数不清的藤蔓人动作僵硬地行走其间,神魂俱灭化作傀儡。

以至于一开始人们都以为巽府之祸是妖藤作乱。

宁不为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是春分前一日。

他收到宁行远亲笔家书,急召他回巽府宁城,他自然火急火燎地往回赶,可谁知路上遇到了大麻烦,幸得旁人搭救才挺了过来,可是已经距收到信过了近一月。

待他回到巽府,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苍茫惨景。

他甚至找不到回宁城的路。

晏兰佩重新接回了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