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皎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因为进来的人,只是上楼添菜的小二。
小二老老实实的赔笑,口中还道:“客官, 我们掌柜的让我上来给您添个菜,是刚从河里捞的鱼,新鲜着呢!”
祁皎记得自己没有点这个菜,听这意思,是送的?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送了盘菜。祁皎正想着呢, 眼睛不经意扫到端坐在她对面的释念, 再看看小二不着痕迹的暗中打量, 隐隐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刚刚的动静,底下的掌柜应该也听到了。这是担心他们俩, 大庭广众之下, 在酒楼里做些奇怪的事情吧。
所以借着送菜的名义,一是借机看看情况, 二也是为了趁机提醒一二, 这里不是能展开手脚的地方。
猜出用意的祁皎, 深觉无奈,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 细瞧着,还带了点无语凝噎。
所以说,真正论起脑洞来,或许她还逊了一筹。
等小二退去, 祁皎仍旧沉浸在方才的思绪中。
不期然,开口的是释念,他脸颊两边浮起笑意, 像佛殿的雕像,有说不出的众生平等的善意和深藏的冷漠。
“祁施主,你说,众生皆苦,又何故要艰辛求生,活着,如何不是件苦痛之事。”
看着释念明明脸带笑意,但是说出的话,以及脸上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怪异。祁皎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是他们出家人突然生出的感念。
还顾及着自己方才的玩笑,自觉理亏,所以祁皎回答的格外认真,虽然她自觉没有什么慧根,但望向窗外众生疲碌景象四个,仍是垂下眼睛,由心而论,“‘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看着他们每日为生计奔波,但凡有些小灾小难,便有可能面临死别,又或者承受至亲分离之苦。
但是,人有七情六欲,要历经辛苦。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此刻不是欢喜的?纵使贫贱,朝不保夕,到再怎样的苦难中,他们所希冀的,无非活着,然后便拥有了希望。
我们此时跳脱了凡间的诸多苦头,看他们的时候,自然是觉得凄苦,焉知旁人看我们便不是了吗?
佛子,看开一些。
虽然现在世道凄苦,又有魔修出逃作乱,但也不是半点希望也没有。我们这些修仙之人,不正是在试图挽救,还百姓们一个盛世太平吗!”
显然,祁皎并没有领会释念话中的真正含义。当然,释念也没有想让她完全听懂,更多的,只是望见窗外芸芸的众生百态,以及他自己,困扰已久的念头。
祁皎误打误撞,却也说对了那么些许。
所以释念抿了抿杯中的清茶,反而笑了。他未被带上大般寺前,对这世间有诸多怨气,后来被一群老和尚制着,修习佛法,却又觉得此前一切,诸多无趣。
而随着他在修真界呆的时间愈长,心欲的确愈加淡漠,只可惜,所谓对众生的怜悯,并未多上几分。这污浊的世间有什么好的呢,像蝼蚁一般偷生,又有何趣?
释念想着,眼中的浅淡笑意始终未散,甚至瞧向远处的目光愈发深邃难明。
不过……
他看向祁皎,“你说的没错,或许这便是凡间的意趣,。”
只是,仔细瞧释念的神情,却并未看出多少认真。他也许认同了祁皎所言,但是不太放在心上。
祁皎未觉有异,毕竟是惯常面带微笑的佛子,就好像永远是那般模样。
想要扯着话题聊一聊,祁皎随口问道,“你如今在平成寻到落脚点了吗?”
刚一说出口,祁皎便觉得不妥,作为有修为的佛修,想在凡间城池住下,简直不要太容易,更何况,这里还有庙宇寺院,怎么也不该操心这个。
好在释念没有拆台,“贫僧来的匆忙,还未来得及寻个住处。”
话都说到这里了,祁皎自然不好意思放着,于是道:“那……
要不你先和我们,就是我和我哥哥,先暂住在客栈之内。”
怕释念多想,祁皎连忙解释,“这平城看着是太平,背地里似乎有些暗潮汹涌的样子,普通人倒还罢了,今日我们这么一动静,加上你的修为也不低,很难不引起注意。”
释念几乎没太思考,便应下了。
祁皎听了既是成功劝人的圆满,又有些失望,说实话,她准备了一箩筐劝人的话,就等着释念如果有什么疑虑的话,她可以一一解答,然后用她机智的小脑袋,成功将人忽悠劝好。
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喝完了茶,释念没有久留,虽说都是住在客栈里头,但是同处一间屋子,到底是不一样。
天晓得那小二已经被迫在门口徘徊了多久,受掌柜的命,生怕他们在里头做些奇怪的事情,到时候影响了名声就算了,最怕连累了生意。
释念推开门的时候,正好把探头探脑的小二,完全暴露了出来。对上祁皎晶亮有神的杏眼,小二尴尬一笑。
场面生动有趣极了。
祁皎也不会和凡人计较,相反,经过她连日来的捣乱,那群藏在暗处的魔修,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