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就是将无尽的恶意都担负在一人之身,格外扭曲也格外畸形。】
【但你会成为那些不得安宁的灵魂最后的归属的,我是这么相信着。】
千代走过清晨之际安静的公园,看见雪色的影子在草坪上起起落落,肖似翻涌的海浪,那是赞颂着和平的白鸽。
晨曦的光晕泼洒在少女的面容上,衬得她眉目和软,像一块融化的蜜糖。自雄英体育祭后,她仿佛卸下了什么无形的包袱一般,变得轻快而又明朗。
忽然,千代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角晦暗的色彩,本是准备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转了一个方向,朝着草坪旁边的公共座椅走去。
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懒洋洋地撕扯着一块面包,他咬一口面包,便搓下一手掌的面包碎随手喂给草坪上的鸽子,慵懒得像猫。
天光将晞的公园,是人烟最少的地方,不用担心自己凄惨的形容会吓到别人,更不用担心会有聒噪之人惊扰了自己的清早。
身边的空位突然被人占据时,荼毘下意识地偏头望了一眼,却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位不过高中生年纪的少女,口罩遮着脸,月华般银白的发披散在身后,只露出一双圆润温和的金眸,像洒了阳光的碎片一样。
荼毘一时间没想起来这是谁,只觉得小姑娘居然毫无戒心地靠近自己这种一看就不正常的人,未免也太没有戒心了。
荼毘正准备离开,身旁的少女却突然出声说道:“先生,我是来道歉的。”
这个声音的辨识度极高,既不清脆也不磁性,但却是温柔的,柔得像历经沧桑的老人,喜怒哀乐都已化作烟云飘散,每一个平仄起伏都带着如诗如水的味道。
“之前认错人了,还冒犯了先生,实在非常抱歉。”少女脊梁挺直地坐在长椅上目视前方,她的视线没有落在荼毘的身上,“让先生受惊了,真的非常抱歉。”
荼毘准备站起身的动作停滞了,他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身旁人的身份,于是他重新回到位置上,望了望东边升起的太阳,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些难言的受伤。
“认错人了?”他语调慵懒地开口,像极了阳光下翻晒肚皮后抻拉身体的猫,“我这个模样你也能认错人?那我倒是还挺想见见的。”
“是我儿时的一个玩伴。”千代没有看向身边的青年,只是望着远方升起的初阳,轻声解释道,“十年未见,我当时也不能确定他如今的模样,因此有些冲动了。”
“儿时的玩伴?”荼毘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我可是比你大了差不多八岁吧?这都能认错?算不算关心则乱呢?”
——荼毘无法忘记少女当时仰头望着他时的目光,那种茫然的、破碎的、撕心裂肺的悲痛与彷徨。
“的确如此,头发的颜色、容貌五官……明明有很多的地方都不一样。”千代沉静地阐述着,眼底沉着灿烂的朝阳。
“但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放着不管。发色能染,面貌能改,皮肤能换,年纪身高都能仿造,比起‘变化’,‘遭受了什么’才是我最关心的。”
千代自己都重新量子化了,容貌改了,发色变了,就连“个性”都和以往不同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她认真地说道:“不过,我也不曾想过先生会真的回应我的试探。”
荼毘嗤笑,懒洋洋地拉长了语调:“那还是我的错咯?”
“不,是我的错。”少女谦和地说道,“虽然有些巧合,但是我认错人在先,请先生原谅我。”
“如果我说‘不’呢?”荼毘这话一出口便瞬间没了兴致,觉得在这里跟个小女孩讨价还价的自己实在是无聊透顶。
于是他站起来,一手拿着矿泉水,一手插兜,准备离开。
“我可以补偿您的,只要我能做得到。”千代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眸光沉静地回答着。
荼毘拧开水瓶盖喝了一口,眯起眼睛,有些邪气地勾了勾嘴角:“那你找到你的‘轰君’了吗?”
千代愣怔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她还想说些什么,荼毘却已经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了。
街道两旁的广告屏幕上还播放着不久前雄英体育祭的精彩片段,红白发的少年抱起翅膀破碎的少女,一步步地走向赛场的边界线。
俊秀的少年脸上带着自己都不知晓的伤色,荼毘静静地观望了半晌,却是忍不住冷笑。
“真是令人伤心啊,轰,焦冻——”
青年转身离去,他随手捏紧了矿泉水瓶,“咣当”一声便将塑料瓶砸进了街边的垃圾桶里,漆黑的风衣在晨风中发出猎猎的摩擦声。
——他与屏幕上的少年,就像光与影一样,背道而行,渐行渐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千代:(爱屋及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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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有五千二!
如果荼哥真的是轰灯矢的话,很多表现就很微妙啊。
沙土英雄死前说“你就没想过死者家人的感受吗?”,荼哥回想的时候微笑着用大拇指擦了一下眼角。
遇见轰总时说的“真是令人伤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