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察觉有异,蓦地抬眼,眸底寒光乍起,立时去握自己腰畔的弯刀。
临渊翻账本的动作却只是个掩饰,右手早已握住腰畔的长剑。
他骤然拧身,长剑出鞘,刺入死士咽喉。
死士未来得及出声喊人,只瞪大了一双眼睛,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几声,便死不瞑目地扑倒在地上,溅开一地的猩红。
临渊不再耽搁。
他迅速将长案上的账本收起,又将所有箱柜敞开,以最快的速度搜寻起其余物件。
他的时间不多。
摄政王府的人很快便会前来。
*
而此刻,李羡鱼也已独自回到了席间。
摄政王却仍未回返。
正当她心神不宁地想要入席之时,王府的管家前来,赔着笑,向诸位宾客致歉。
“我家王爷不胜酒力,恐怕今夜无法再与诸位同欢。失礼之处,还请诸位见谅。府内备有干净的厢房,可容贵客们留宿。若有贵客们想要回宫回府,王府内亦备有车辇。”
他的话说得极为客气。
赴宴的也多是皇室子弟,自不会为这点小事与摄政王交恶。
因此倒也纷纷起身,告辞的告辞,留宿的留宿,倒也还是一副宾主尽欢的情形。
李羡鱼自然不会在摄政王府中留宿。
便起身随着回宫的人潮往外。
还未行出多远,却被一名陌生侍女拦住。
侍女向她福身,恭敬地道:“公主,摄政王有请。”
李羡鱼听见是皇叔唤她,正想颔首,却又想起临渊说过的话来。
临渊,让她小心自己的皇叔。
李羡鱼心弦随之绷起,羽睫匆匆垂落,掩住了眸底的慌乱。
她问:“皇叔不是宿醉未醒吗?”
侍女微顿,又对她道:“王爷此刻用了醒酒汤,已清醒了几分,正唤公主过去。”
若是寻常时候,李羡鱼应当不会多想。
可今日有临渊的提醒在先,她细想了想,便也觉出不对来。
皇叔的书房离此处颇远。
而管家说散席到现在众人离席不过顷刻,这侍女怎么能得到皇叔酒醒的消息?
李羡鱼愈发害怕。
她努力平复着心绪,尽量让语声听起来从容些:“如今夜色已深,我留在皇叔的府上也不大妥当。等明日天明,皇叔的酒彻底醒了,我会再来王府向皇叔问安。”
她说罢,便转过身去,提灯往回。
经过这一阵耽搁,离席的人流已与她相隔出一段距离。
李羡鱼便轻提裙裾,想加快些步子跟上他们。
还未抬步,几名从未见过的影卫便将她团团围住。
为首那人向她比手行礼,压低了语声:“公主,王爷让属下们问您一句话——您的影卫在哪?”
临渊?
李羡鱼听见自己的胸腔内咚咚作响。
她说了谎:“今日是来皇叔府上赴宴。我便没带影卫,只让他留在宫里等我。”
影卫眸光遽然锐利,抬手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奉摄政王令,请公主在府中留宿!”
李羡鱼前后皆是影卫,退无可退,便想启唇唤人。
身旁的影卫们对视一眼,箭步上前。
千钧一发之际,有男子的语声落下。
“何事要扣留孤的皇妹?”
语声温和,却掷地有声。
众人回头。
见大玥年轻的储君银袍玉冠,踏夜色而来。
影卫们的身形顿住,纷纷比手行礼:“殿下。”
为首的影卫上前回禀:“殿下,公主身边的影卫拿了府里的东西。属下是奉命拿人。”
李羡鱼呼吸微顿。
她想,听他们的话,临渊似乎是真的找到了皇叔与明月夜勾连的证据。
她的皇叔,竟然会支持那样一个视如命如草芥的地方吗?
她的心绪紊乱。
而李宴徐徐道:“若真是如此。你们应当去缉拿这名影卫,捉到后若是审讯无误,便依大玥律秉公处置。”
他皱眉:“而不是围着孤的皇妹。”
影卫迟疑,似还想说什么。
李宴却已为此事下了定论。
他道:“大玥从未有过,影卫犯错,却要扣留公主的规矩。”
影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话。
李宴亦不为难他们,只侧首对李羡鱼轻笑了笑:“小九,回宫去吧。”
李羡鱼杏眸清亮,乖巧点头。
影卫们似是忌惮东宫,终是没再拦她。
她跟着李宴走出了摄政王府,一直走到回披香殿的车前,看见王府外的茫茫夜色,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福身向李宴行礼,诚恳地与他道谢:“多谢皇兄替嘉宁解围。”
李宴却伸手揉了揉眉心,遣退了一旁的从人,有些头疼地问:“小九,你的影卫又做了什么事?”
李羡鱼有些心虚。
她如实道:“嘉宁也不太清楚。”
她停了停,又轻声道:“但是嘉宁觉得,他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李宴轻叹了声,愈发觉得头疼。
他最终没有多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