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抵有一盏茶的光景。
暗道到了尽头,眼前也有了光亮。
李羡鱼跟着临渊,从暗道里步出。望向眼前铺面而来的辉煌景象。
白玉铺地,檀木为梁。
无数枚圆润光洁的明珠被镶嵌在黄金制成的灯台之中。
在静夜里熠熠生辉,宛如明月升起。
再往前走,便又见无数戴着鎏金面具的侍女行走其中。
身姿款款,手中的白玉盘里放着琥珀酒,青玉樽,各色奇珍罗列,不胜枚举。
仿佛只要有足够的银子,便能在明月夜中买到想到的一切物件。
李羡鱼这才明白过临渊曾经说的话来。
这是个权贵享乐的地方。
只是,还有后半句。
位卑者流血。
李羡鱼心绪不宁。
一回首,却见引路的男子已不见了踪迹。仿佛任务已经完成。
她心中的不安更添了几分,便轻声去问临渊:“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临渊与她相握的长指略微收紧,眸色也寒了几分。
他道:“斗兽场。”
他便是从其中出来的人。
李羡鱼点了点头,由临渊带她往前。
一路上,倒是迎面遇到不少前来玩乐的权贵子弟。
与在花楼中的情形不同。
明月夜中鲜有贵族女子前来。穿着红裙,戴着黄金面具的李羡鱼便像是在野地里盛开的魏紫姚黄。
格外惹眼。
很快便有数名权贵子弟,仗着人多围拢过来。
当先那人显然是灌了不少黄汤,此刻正是半醉不醉的模样,面具后的眼睛看向李羡鱼露在衣袖外的纤柔素手,语气轻挑地与她搭话:“你是哪家的贵女,今年可及笄了?不若摘下面具,你我互相看看,若是你生得好看——”
他的话未说完,便觉得肩头蓦然剧痛,身子一歪,‘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李羡鱼望向临渊。
少年剑未出鞘,但气势丝毫不减。
佩剑在他手中仿若一柄长枪,横扫劈落处,那群酒气熏人的权贵子弟便像是木桩似地一一倒在地上。
捂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连连痛呼,全没了方才的嚣张模样。
临渊自始至终没有放开她的手。
如今也并不多看这群人一眼,只是牵着她的手,从这群七歪八倒的人中间走过。
李羡鱼单手提起裙裾,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躺着的人,有些担忧地轻声问他。
“明月夜里不管这些事吗?”
临渊眸底仍有未散的寒气:“权贵之间动手,不见血,便不管。”
若是奴隶,便另当别论。
李羡鱼轻点了点头,继续跟他向前。
两人经过一座花厅,又顺着一道白玉长阶往上,终于见到了明月夜中的斗兽场。
此刻新一轮的斗兽还未开场。
权贵们各自坐在高处的席位上,或略微掀起面具饮酒,或闲聊,场面倒与寻常的宴席并无多大区别。
李羡鱼的心弦微松,随着临渊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一刻钟后。
两只铁笼被运入场中。
里头装得却并不是野兽,而是六名壮年男子。
笼底血迹斑斑,而所有人皆是伤痕累累,浑身上下,已无一块好肉。
李羡鱼只望了一眼,面具后的脸便褪尽了血色。
一名黑衣男子自暗处现身,问李羡鱼与临渊:“客人要押注么?”
临渊敛下眸底暗色:“不必!”
男子便将视线转向李羡鱼。
李羡鱼连连摇头。
男子的身形隐入暗处,铁笼的笼门随之打开。
临渊握紧了她的素手,语声低低落于耳畔。
“阖眼。”
李羡鱼依言紧紧阖眼。
紧接着,是几道铁鞭砸在皮肉上的声音,混杂着尖锐的痛呼。
死斗随之开始。
李羡鱼看不见场内的场景。
却能听见那样可怖的声音。
嘶吼声,挣扎声,皮肉撕裂,骨头折断的牙酸声。
而身边的权贵也像是变成了野兽。
随着场内血肉飞溅,鲜血喷洒而狂热地高呼。
“咬啊!咬啊!咬断他的喉咙!”
李羡鱼为之颤栗,像是到了人间地狱。
临渊并未看场中的死斗。
他环视场中,试图从狂热的人群中找到一张特殊的面具。
那张面具侧面有一道红宝石镶嵌而成的红纹,像是腾起的火焰。
据说,便是明月夜首领的徽记。
他曾经在斗兽场中,看见过一次。
也仅有一次。
然此刻,又有黑衣铁面的男子穿行在场中,开始贩卖珍馐。
其中一名男子将手中的檀木托盘递向李羡鱼,问道:“贵客,要来一份羊蹄么?”
羊蹄?
李羡鱼丝毫没有食欲,正想摇头。视线一落,却赫然看见,盘中放着的是一只蒸熟了的美人玉手,指甲上,还刻意涂了鲜艳的蔻丹花汁。
李羡鱼面色蓦地煞白。
她慌乱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