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这一日,春光明媚,碧空如洗。
程云一清早便告了假,带着侍卫前往城南洛河码头,迎候伯母及舅母一行。
早在程云回京之初,他便修书去了老宅金陵程家及外祖泉州希氏。
程云的外祖母早已去世,外祖父今年八十高龄,早先程家出事,希家远在泉州鞭长莫及,程家一夜之间轰然坍塌,老爷子急火攻心一病不起,等他的人拿着钱入京打点时,程云已经上了路,而程娇儿更是不知去向。
而金陵程家这边,幸的皇帝仁慈,当初不曾牵连,程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才得以保全。
程云的父亲原先是程家三房出身,程家长房在当地极为有名,也算是金陵大户,很有声望,只是长房与他们偏房关系并不紧密。
三房这边除了入京当官的程聪,唯有他的兄长程林在金陵任一闲职。
原先程林受程聪波及,被罢黜在家,后来程家翻案,程云在边境立下战功,程林官升一级,时任正五品金陵守备。程家三房开始崭露头角。
受程林所托,这次入京替程娇儿操办婚事的是程林的夫人沈氏,沈氏出身吴郡大族,虽是庶女出身,因着养在祖母膝下,性子端庄大方,后来嫁给程林,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程夫人先一步入京只带了幼女程敏儿,程娇儿住在大伯家与程敏儿亲如姐妹,程敏儿自是吵着闹着要来京城与程娇儿相聚。
再说程云的舅母席夫人,也是受老爷子所托入京帮衬程家,席夫人原先就出身金陵,这一次她先从泉州出发走了几日水路,到了金陵再与程夫人汇合,一路赶往京城来。
席夫人这次也带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来,听老爷子的意思是让希简入京历练,担起希家在京城的生意,老爷子让希简一应事务全听程云调度,这对表兄弟原先也熟,这一次希简入京,程云算是来了个大帮手。
待程云把人接到,一行人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叫行人侧目,再看那打头的是当今宣武将军,便知是程家家眷入京。
因着程府宅邸并不算阔气,再者程娇儿还带个孩子,知道的越少越好,程云便只让伯母沈氏及堂妹住在程家,而希家一行全部入驻希家前不久在京城置办的别苑。
程云先把席家人送去别苑,再领着程夫人和堂妹回府。
与希家分开后,程敏儿不由拿着帕子吐息感慨道,
“这希家真是有钱,希嫣光梳妆打扮的首饰就带了一车子,里头还有很多南洋来的稀罕物,哎哎呀,我算是长了见识了。”程敏儿仿佛忍了许久,迫不及待跟母亲吐槽。
程夫人含笑摸了摸她的头,“孩子,别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咱们世家注重的是品行德才,希家有钱是希家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被一些黄白之物给迷花了眼,你当向你娇儿姐姐学习。”
“你堂哥如今深得圣宠,你爹爹将来或许有望调入京城,娘这次带你来,也是希望能把你的婚事定下来,咱们若是在京城出人头地了,何必在意金陵那一方天地。”
先前程家出事,程林闲赋在家,程夫人没少被人排挤冷落,她倒是耐着性子,一心相夫教子,好在熬了出来,她如今是守备夫人,程云又被封宣武将军,程娇儿定会嫁个好人家,程家三房着实出人头地了。
程敏儿被母亲这么一说,原先浮躁的心绪渐渐被抚平,连连点头,
“我都听娘的。”
程娇儿这边大清早就坐在堂中调度,待午时初刻门房来报,说是程夫人抵达,她喜极而泣连忙迎了出去,程娇儿自幼丧母,曾被程夫人教养几年,便跟母女似的,三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才堪堪稳住。
程娇儿给程夫人母女安排在东边的丽华苑。
舟车劳顿,下午程夫人与程敏儿好好歇了一番,到了晚边程敏儿跟着程娇儿说悄悄话去了,程云便把程夫人请到了书房。
他屏退众人,对着程夫人便行了大礼,
“妹妹出嫁在即,侄儿一窍不通,一应事务全得仰仗伯母操持。”
程夫人见侄子一表人才,如今威风凛凛的,心头情绪万千,连忙红着眼上前将他扶起,
“我的儿,别担心,有伯母在,出不了岔子,必定给娇儿操办得风风光光的,只是我问你,娇儿到底定了哪家?”
原先程云在书信里只说要他们来帮衬,并不曾细说程娇儿的婚事。
程云闻言竟是满脸艰涩,不知从何说起。
程夫人瞅他这副神情,便有不妙的预感。
原先程娇儿被发配为奴,这事她是有数的,那时她曾派人入京来打听程娇儿的去处,可惜程娇儿入了官奴婢处,再发配至何地,她们无从知晓,因着朝中无人,那时程家自顾不暇,也是走投无门,程夫人便夜夜抹泪,担心那生的国色天香的侄女落入歹人之手。
“伯母,娇儿后来被发配到了崔家为奴,得了贵人青睐,养在身边服侍。”程云说着满脸疼惜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