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前面江成轩拒接忆梦一事在前,这一次江成轩接了长工孙虎一案,再加上阳县地方不大,看热闹的人自然多。
长工妻子一身朴素的布衣,跪在地上哭诉道:“大人,民妇不是为了银子,是管事他公报私仇,前面过年时管事不发工钱,我当家的带着工人跟他闹了一通,大伙儿才有了银子过年。就是因为这个,管事记恨上了,平日里对当家的多?有训斥苛刻,他为了我们一家子的生存都忍了下来。可是这一次,明明下雨天不能上房,偏偏说上面催得急,非得让我当家的上房,雨天屋脊湿滑,这才出了事。”
“你还我当家的命来,银子有什么用?我们一家老幼妇孺,就是有银子也守不住。你个奸商,要不是你,我当家的如何会丢下我一家子......”说话间朝边上跪着的李湖扑上去就是一顿的抓挠。
李湖不妨她突然扑过来,平日里似乎也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妇人,他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大叫道:“你个无知蠢妇,我养活了你们一家子,非但不知感恩,如今居然还要怪我......哎呦......大人......大人......”
他慌乱之下,居然没有忘记江成轩,忙唤道。
江成轩坐在上首,稍低一点的地方坐着李戈,蒋平,右边坐着何季。李戈面露担忧的看向江成轩,他才不紧不慢一拍惊堂木,道:“孙余氏,有事说事,大堂之上不能动手。”
孙余氏不听,依旧在李湖身上抓挠。边上候着的捕快忙上前去拉开她。她还犹自不甘心的双手挥舞着抓挠。
“啪”一声。
大堂内外都静了静,孙余氏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继续哭求道:“大人,我当家的死得冤枉,您一定要把这个故意害人性命的东西抓起来......”
“住口。”江成轩冷声道。
他虽年轻,声音微哑,但威严冷肃,语气肃然这么一喝,孙余氏终于跪在地上,只轻声啜泣,身子微微颤抖,看起来好不可怜。
见她这样,外面围观的人都于心不忍,不记得刚才她的彪悍,只想起她失了丈夫,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与围观的人截然相反,李湖衣襟微乱,脸上和脖子上都满是指甲的抓痕,有的地方微微渗出血迹
,头发微乱,看起来好不狼狈。
“李湖,孙余氏状告你故意害人性命,你可认罪?”
李湖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发现还是狼狈不堪,面色狠厉的看了一眼孙余氏,才道:“不认。草民虽为商户,但自认为和别人不同,做生意讲究诚信,草民如何会为了区区银钱和人结怨?工钱早已结出,至于他们没收到......草民只是识人不清,错信了人。大人明鉴。”
“传管事吴立。”
李湖面色微微一变,余光看向左边上首的李戈,只见他眼皮垂下,李湖微微松口气。
吴立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看起来有些斯文,他上前对着江成轩微微弓身,道:“吴立见过大人。”
“孙余氏状告你故意害人性命,你可认罪?”
“草民不认。孙虎的死,草民也很自责,不过草民自己问心无愧,绝对没有害人性命的坏心思。”吴立说话不慌不忙,有条不紊。
“胡说,下雨天人让人上房,还不是故意?你敢说过年时要工钱一事,对我当家的没有记恨?你明明就是公报私仇,看不惯他不听话。”孙余氏又大声指责道。
“对于工钱一事,你可有话说?”江成轩冷声问道。
吴立看了看李湖,道: “工钱一事是我错,不过绝对没有贪墨的意思,只是我母亲突然病重......草民只是借用一下。”
“那这一次贪墨赔孙虎性命的银子,你可认罪?”江成轩冷声问。
吴立看了一眼上首的李戈,李湖已经道:“我在知道孙虎丧命的当日晚上,就已经让账房把银子给?了吴立......”
“账房并没有把银子给?草民。十两银还是草民自己垫上的。草民当时和孙余氏说得清楚,后续东家会给?她银子。可能是孙余氏猛然得知噩耗,没有听清。”吴立镇定道。
孙余氏有些愣,如此一说,这一次还是她诬告了?该赔的银子人家也付了,不过是下面的人动作慢了一些而已。她就算说吴立没说过还有银子,人家也说了,是她过于伤心记错了。
江成轩看着孙余氏呆愣的表情,心里叹气,道:“那账房可能证明此事?”
“草民在此。”江成轩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个爽利的男声。
门口的捕快放了他进来
,跪下后道:“草民胡清见过大人,草民就是李湖聘请的账房先生。”
“对于东家说的让我给?银子给?吴先生,草民没有听说过。事前事后都没有,就是今天,草民也没有听说过给?银子之事。”
上首的李戈和吴立都面色微微一变,李湖脱口而出问道:“你昨日不是说要回乡看母亲?”
胡清一笑,道:“本来打算回去,可是同行的车队不走,说是同村的人出事,今日过堂,非得看完了才走,反正我也无事,就过来看看。东家,你的脸色不对,是否身子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