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垂白鹤展翅刺绣暗纹,白初敛伸手摸了摸,认真地想了下后,用迟疑的语气说:“师兄,盐盐总说我长得好看,但是我觉得那有捧臭脚无脑吹的成分在,其实我也没那么好看。”
历封决:“……”
白初敛:“所以这斗笠——”
历封决:“玉虚派掌门总有一日要以真容面世,待到那日,有人问几年前江湖上有个出了名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和贵掌门长得如出一辙,你待如何?”
白初敛:“……”
白初敛:“你怎么骂人?”
而历封决已经懒得和他废话了,把该送的东西送到,账房里还有成堆的账本等着他去看……抬手将肩上落雪拍了去,他转身一个踏云借力,衣袍扑簌之间,他已离开这雪松之下。
落雪之中,唯有一抹深紫色背影。
连“告辞”两个字都不屑说的样子。
白初敛用手拨开斗笠前的轻纱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酸涩,不知道为何,那人一言不发离去的背影看似刻薄,实则……总觉得他寂寞得很。
……………………………………嗯。
《玉梅传》全集,安排了,番外篇也不能拉下那种。
……
数日后,一行人行至陆路最后一程,终于在港口码头,命唤”天路城”的地方休整。
此时白初敛被累得不成人形。
他万分搞不明白白毅像是赶着投胎似的餐风饮露,以天为盖地为席地赶路到底是在干什么——几番折腾,白毅一行人找到能够歇脚的地方已经是三更半夜。
好在武林盟喜事将近,酒肆也因此聚集了众多来往江湖人,哪怕是大半夜的也热闹得很,堂桌上三三俩俩坐了人,温上一壶酒再要上几碟下酒菜,就足够他们消磨一晚上。
众人走进酒肆时,白毅他们看着倒是还好,反而是跟在他们身后的白初敛浑浑噩噩,总觉得遭了这个罪,他也能去铸剑台选上一选。
仗着有斗笠,白初敛光明正大跟在白毅一行人屁股后头进店——白毅他们一行人队伍庞大,身上又穿着玉虚派弟子服,进入酒肆客栈,里面原本嗡嗡的说话声变轻了些,不少人拧过脑袋来看。
白初敛则因为戴着斗笠,又身着普通布衣,看着像是普普通通夜宿的江湖人,相比之下倒是毫不起眼了……只是因为困倦,偏偏那门槛又设得有些过高,一时没注意脚下,他路过门槛的时候绊了下——
好在走到队伍最后一名十六七岁的玉虚派弟子眼疾手快,回身伸手扶了白初敛一把。
“小心。”
“……多谢。”白初敛粗着嗓子说。
这动静其实不大,却让让走在他前面的一行人,包括已经站在掌柜的面前等待安排房间的白毅都跟着转过头来。
感觉到小徒弟那冷冰冰的目光投射过来,又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白初敛心中“咯噔”一下,惊出一身冷汗,瞌睡瞬间醒了。
白毅的目光在那个年轻弟子扶着白初敛胳膊的手上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
这边白初敛大脑都没来得及转过弯来想想该怎么办,却见白毅已经冷漠地收回了目光,继续低头看掌柜递来的房间安排单,头也不抬用听上去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道:“陆师兄,江湖人多眼杂扒手也多,出门在外还是莫管闲事。”
白初敛立刻感觉到,原本扶着自己甚至凑过来想问他安好的陆姓弟子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变成离自己半步远。
白初敛:“……”
谁是扒手?谁?!
心中狠狠给白毅记上一笔,白初敛捡了客栈最角落的桌子坐下,叫来店小二,要了二两牛肉和一壶清酒。
而白毅他们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桌上,距离白初敛很远,白初敛为了不引人注意,又不好摘下斗笠,低着头夹着菜,吃了两口觉得自己像在餐桌边搓手的苍蝇。
正感慨自己怎么就受苏盐盐谴责动摇一时心软来遭这个罪,这时候门外又是一阵骚动——一辆看上去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酒馆客栈外,然后是成年男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一个女娃娃说话的尖细,十分明显。
白初敛收回目光,心里没整明白这年头谁走江湖还带着闺女,别不又是某位多情剑客无情剑的一笔风流债。
正继续苍蝇搓手式咪西咪西地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酒,白初敛忽然听见距离他两桌之外,有个桌子上放了把大刀的天山弟子同同伴说:“江南蝶扇门的人。”
江南,蝶扇门。
白初敛递到唇边的菜停了下来。
他重新看起头望向门口,一眼就看见一名约□□岁同戴斗笠的女童,一边回头跟身后人讲话一边往店里走——
然后也因为不看脚下路,被门槛绊了下。
说时迟那时快,坐在靠门桌最外边位置,白毅在她脸着地之前,伸手一把捉住女娃娃的肩,单手将她扶稳站好。
与此同时,女娃娃脑袋上的斗笠滑落,露出一张尚带稚气,却实在是粉雕玉琢,可爱得紧的好面容。
白毅面无表情地缩回手。
而那女娃娃在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抬头,在对视上出手相助少年那双黑色沉锋的双眸时,“唰”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