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过分的亲切引发了陆宴一种强烈的愤怒。
尤其是男人如青葱的身姿和女人纤细的背影渐渐融合在一起,彷佛构成了这个酒庄不可多得的风景。
而画面中的女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已婚身份,与一个陌生男人毫无距离地继续攀谈着。
再走近些。
陆宴瞧见这个男人完整的轮廓。
这个男人还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好心”劝诫自己带娃的沈禹州。
原来不是偶然碰巧,怕是有些人蓄谋已久。
他既然知道虞舒月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就不应该做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来惹人耻笑。就算是业界新贵,多少也该在自己面前注意分寸吧。
陆宴当然不会逃脱,这种事情只有懦夫才会转身离开。
他就应当如此,淡漠地举起他手中的波尔多红酒杯,朝着不远处的两人点头示意。
他以为他是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男主,只需要轻轻一个挑眉就足以把控全场。
但陆宴恐怕太自以为是了。
以虞舒月现如今的视角,恰巧被交错设计的红酒柜所遮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追寻她而来的陆宴,就更不可能会观赏到他精心设计的动作了。
所以,当她真正觉察到陆宴的到来已经是三分钟以后了。
她还在问沈禹州一些有关老家的现状,只是陆宴的到来几乎是仓促地打断了这一切。
“怎么了?不和你那群老同学觥筹交错,你跑出来作什么?”
陆宴实在是搞不懂这女人了。
分明是她假借去洗手间之名出来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怎么她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质问自己?而她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指责,让陆宴一度自我怀疑。
这世间还有礼法可言?
“那你不该陪着我么?”
但凡这个时候,虞舒月能够照顾他的体面,在外人面前喊两声“老公”,他陆宴便也不作计较了。
但她偏偏没有。
她的语气也不再是平铺直叙,而是夹杂了几分淡淡的厌倦。
“又不是怀里的婴儿,哪里需要人无时无刻的陪伴?”
眼神里陡然出现的淡漠亦是显著。
“况且我虽是你的妻子,但也不是任由你摆布安放在身边的玩偶吧。”
陆宴今儿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虞舒月迫不及待地与别的男人交谈。这就显得他的出现着实很多余。
“沈先生,好久不见。”
本以为这个沈禹州不过是个圈子里不近女色的怪人,如今看来那也不过是一种他的伪装。
陆宴恨不得当场驱赶着靠近别人妻子的男人,却又碍于必要的社交礼节,选择稍稍的隐忍克制。
但沈禹州并不买账。
他等这次的碰面已经是良久了。从去年酒庄的选址,到如今接下陆宴同学会的设宴,他耗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可就在半个月前,他从陆宴不耐烦的带小孩的动作里读出他或许也以那样的方式对待着她。
他变得一刻也无法忍受。
陆宴从出生到现在,身居高位多时,缺少与人正常沟通与共情的能力。他不知道,在他缺失的那几年里虞舒月或又受了多大的委屈。
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无能无力地袖手旁观,他可不想纵容陆宴的狂妄肆意增长。
可他偏偏姿态摆得极低。
“陆先生,我与您太太是发小,有从前一起长大的情谊,”那个于圈子中格格不入的男人突然变得通情达理,就连语气也变得和煦如春风,“您不介意我占用陆太太的一点时间吧?”
正当沈禹州以退为进,以为陆宴根本不会回绝这滴水不漏的问题时——
陆宴偏偏就回答得那样不近人情。
“我介意。”
“虞舒月与我,一刻都无法分离。”
这烫嘴的玛丽苏文学都弃用的句子,虞舒月也实在无法明白陆宴是怎么做到毫无负担地脱口而出的。
“得了,我和他是老朋友,”虞舒月勾了勾唇,“况且,陆总确定不留有些时间‘关照’下自己的老同学?”
虞舒月以为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明显了。
你该找谁聊骚就找谁聊骚,但打扰我与旧友的见面这不可以。
陆宴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哪一个高朋满座的场景下大家不是对他敬上三分,而今天这么被赶走还是头一回。
那男人顺着自家妻子的话继而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以为是地安排道,“是啊,陆总不必担心,要是喝酒了回去不方便,我这里有专职的司机……”
“我不需要,我们陆家还不至于落魄至此。”
面对虞舒月故友的好意,陆宴则是一口回绝。
虞舒月觉得这家伙毫无礼貌。
但她没想过更没有礼貌的在后头。
陆宴偏偏要摇晃着那红酒杯,然后朝着那红酒的色泽口感一一评析道,“gar(石榴石)的色调有些暗沉,根本闻不到红色水果与甘草的清香,怕是沈先生初次涉猎这陌生领域,不如网络信息那般得心应手,才让这么好的庄园里充斥着这种劣质酒吧。”
“可陆先生你手中的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