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虞舒月不知道该讲不该讲,身心的解脱似乎是从小孩不在身边开始的。以往每天竭尽心力布置的课后外文习题,亲眼盯着陆廷予那家伙一道一道的做,那样的日子简直是一种刑罚。
而陆廷予总会出各种幺蛾子折磨自己。
可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一本书里的背景版人物,陆廷予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也不得不承认,他身上并没有过多的天分和天才儿童的智商。
人家于蔓的女儿想要碾压他,便可以碾压他。
想要随时抛弃他,那便可以抛弃他。他只可能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所以,是时候放飞自我了。
虞舒月带着日子过得和她一样沉闷的佣人们一起去了家私人餐厅。
佣人们感到不可思议。
平常太太速来节俭,心疼先生赚钱的来之不易,对自己也算不上慷慨,一个过季的包包可以背上两三年,更何况带他们这些下人去外面吃喝玩乐呢。
女佣菲比以为这不过是夫人的客套,却没想到下一秒,夫人已经敞开了车门,在别墅前的庄园等待了。
虞舒月自认为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多高尚。
一来,出行方便和家里的佣人联络情感,二来,万一她真因为离婚的事而和陆宴闹上法庭,希望他们也能站在自己一边,好证实自己曾经对家庭的付出。
顶楼的西餐厅坐拥江城最好的城市景观。
虞舒月俯瞰着下面的人来车往。
灯红酒绿中,虞舒月不由分说地点完了这家餐厅最贵的菜品。
当她不经意地略过那些数额,直接将陆宴的卡递给前来的服务生——
虞舒月心底油然而生的情感不再是自我感动的奢侈,而是这就是原本属于她该享受的一切。
菲比不知道夫人是一时兴起,还是长久以来压抑的夫人终于选择改变。
但她只知道手边的松露实在是鲜美至极。
她特意将目光望向站在窗边的夫人,又偷偷为夫人保留下菜品中最完整的那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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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陆氏集团的情况就没有这么乐观了。
小家伙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厅里指挥着陆宴的三个秘书。
从Simon到新来的女秘书Annie,在这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天使面孔,魔鬼心肠”,总裁儿子虽说生了一张稚嫩的天真无邪的脸,提出的要求却一次比一次不合理。
说“不合理”也是看在了老板的面子上。
比如,这一次,Simon从日料店只能堂食特意跑腿带回来的寿司。
公子哥排斥地扫了一眼。
“海带的颜色好奇怪哦,不会是有毒吧?”
小公子筷子动都没动。
当然,如果仅仅是挑剔也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小孩子还要他们配合他的表演,比如说是给父亲画了一副肖像画。
单纯的Annie从陆廷予手边结过折叠的画作,也没有细想,结果陆总那边一打开,里面躺了只奄奄一息的“蟑螂”。
陆宴如冰山的点变得愈发深沉而无法琢磨。
Annie赶紧把这陆廷予的杰作扔进垃圾桶里,却不料小孩后一步就赶到,立即掏出了一张用铅笔彩绘画出的父亲形象。
Annie苦不堪言。这件事沉重打击到她,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认为是她Annie对陆宴心存不满。
她简直无从辩解。
陆宴沉声,“出去。”
Annie低着垂耳,从玻璃玄关外走出去。
她心中五味杂陈,越是这样的豪门,他这样的儿子越是金贵吧。
人家怎么可能不偏袒,天下最难的还是他们打工人。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出去,”陆宴微微抬起眼皮,冷淡的余光扫了Annie一眼,随即又推了推金丝眼镜,“陆廷予,你现在就出去,和别人道歉。”
陆廷予别过小脸,“我才不要呢。”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爸爸,我怎么知道她拿错了我的画?”
陆廷予小朋友只见他爸至始至终没有欣赏他的画作一眼,更别提什么嘉奖了。哪怕他认真地把父亲画得如此英俊不凡,这个男人的眼底对待他也不过是如同对待一条家养的狗。
是不是只要他给自己一口饭吃,他就得欢快地摇尾巴啊?
耳边依旧是毫无人性的斥责。
“还有这里不是你家,我的秘书不是你的佣人,你既然什么都不要吃,那干脆就饿一个晚上。”
陆廷予目光游离在窗外的五光十色上,转而低喃了声。
“我想吃妈妈做的饭。”
陆廷宇挑剔来挑剔去,说到底,还是虞舒月的饭菜最合他的胃口。尽管他不想承认,但虞舒月的确也有过人之处。
“那我差人送你回去。”
看他折腾也挺久了,再纵容他下去,怕是要连累自己也荒废整个夜晚了。
“不不不,我才不走呢。”
“我就要陪着爸爸。”
说出这话时,陆廷予差点把自己也肉麻坏了。
陆宴不知道陆廷予这小脑袋瓜子里整天想的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