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出去打猎了, 赫连诛一个人留在皇帐里,双手都伤着,还吊得高高的, 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他喊了个侍从过来,让侍从在屏风外边, 捧着书念给他听。
赫连诛背靠软枕, 微仰着头, 神色淡淡,侍从的声音被他隔绝在外,他根本没有在听。
没多久, 他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声与说话声,才回过神,右手食指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便偏过头。
与正好绕过屏风的阮久对上目光。
他丢开马鞭, 把披风解下来, 挂在衣桁上,然后朝赫连诛笑了一下:“我回来啦。”
赫连诛亦是笑着道:“你回来了。”
阮久走到他面前,低下头,把头上的花环给他看:“看, 有个小孩子给我的,他还说我是小天神耶。”
其实他不低头,赫连诛也看得见,他瞧了许久:“好看。”
这时帕勒老将军和格图鲁还在外边,虽然已经安然将王后送回来了, 他们还是要复了命才能离开。
帕勒老将军在屏风那边行礼:“大王, 王后出席狩猎, 一切顺利, 人心安稳,并无浮动。”
赫连诛淡淡应了一声:“好。”
“王后的箭法也很好,实在是世间难得。”
“那是自然。”赫连诛也有些自豪,看向阮久,朝他挑了挑眉。
阮久笑得眉眼弯弯,也应了一句:“那是自然。”
再说了两句话,两人便退下了,赫连诛让侍从把奏章搬过来,最后也让他们下去了。
堆满奏章的桌案就放在榻边,放在阮久面前。
阮久蹙着眉,随手翻了两下,丧气道:“今天怎么有这么多?”
赫连诛道:“这已经是前几天没有批完的分量了。”
赫连诛的手受了伤,自然是批不了奏章的。
所以这几天,底下大臣递上来的折子,都是由阮久念给他听,或者放到他面前让他看,等他看完了,他说话,阮久写字,最后把奏章给发回去。
阮久一点都不喜欢这份工作,比做大巫还累。
当然比做大巫还累,大巫只需要每年做做祭祀就好了,平时还被百姓当成天神一样看待,比这个抄录官好多了。
他懒懒的,一心想着出去玩耍,没写几个字就喊累,说手酸,仗着赫连诛心疼他,硬是把前几天的折子留到了现在。
倘若照着平素赫连诛的处事效率,这些折子在这里都过不了夜。
阮久再不喜欢,最后也只能拿起一封奏折,打开放到他面前,还一边抱怨:“真是的,你怎么连个抄录官都没有?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帮你弄嘛……”
他话音未落,赫连诛就偏了偏头,在阮久把折子放过来的时候,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阮久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占足了便宜。
他把奏折往赫连诛身上一丢,用手背抹了抹脸,下意识回头去看外边,应该没有人看见了。
“你干什么?”
赫连诛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模样就想笑,还做出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样:“大王最最信任的人,这是大王赐予的奖章。”
要不是他前几天受了伤,阮久已经在打他了。
他放下手,看了一眼赫连诛,最终还是没有下手,重新拿起奏章,摆在他面前。
“快点。”
赫连诛打起精神,开始看奏章。阮久就在他看折子的这段时间里,云游天外,直到赫连诛说他看完了,才把折子收回来。
阮久今天难得的没有偷懒,规规矩矩地在皇帐里待了一整天,帮赫连诛把所有的奏章都批完了。
看着侍从们把奏章抬下去,阮久才舒了口气,趴在赫连诛身边。
“终于弄完了。”
赫连诛问他:“你今天怎么这样乖?没逃跑?”
阮久从被子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说我是你最最信任的人吗?没弄完你要说,帮你弄完了你还要说,你怎么那么多麻烦事啊?”
他倒不是埋怨,反倒还有几分撒娇的语气。
赫连诛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小猪想跟软啾说话嘛。你一整个早晨都不在,我一个人在帐子里,和你少说了好多话。”
阮久瘪了瘪嘴,几乎把唇角抿成一条线,趁着搬运奏章的侍从们不注意,凑过去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他煞有其事地对赫连诛道:“这是赐予大王的奖章。”
赫连诛问道:“奖我什么?”
阮久顿了顿:“奖你会撒娇,深得本啾欢心。”
两个人低低地笑作一团,侍从们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
晚饭吃的是阮久早晨打猎打回来的兔子,赫连诛在养伤,有另外的膳食。
阮久问过大夫,才从自己的兔腿上撕下一小条肉丝,给赫连诛尝了尝。
“好吃吗?”
赫连诛摇头:“没尝到味道。”
“那再尝一点。”阮久小心翼翼地再撕下一小条肉丝,递到他嘴边。
赫连诛才张开嘴,阮久便把自己的手指放到了他的嘴里。
赫连诛微愣,阮久笑出声:“小猪,你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