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瞧见他眼中的讽意。
二十年的父子情谊,更何况萧明渊还是幼子,梁帝已经宠爱了他十多年,人越老,就越放不下。
只要萧明渊下定决心去争一争,他甚至不需要笼络朝臣,只要他在梁帝面前服个软,梁帝就会轻而易举地原谅他。
于梁帝而言,不论是太子,还是英王,都与朝政有所牵连,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总归有利益纠葛,是父子,也是君臣。
只有萧明渊,他看起来对朝政一点都不感兴趣,对梁帝而言,他只是一个完全仰仗自己的小儿子。
失去父亲的宠爱,他就能消沉好几年。
梁帝最喜欢他这样的儿子。
虽然英王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但看起来,效果很不错。
萧明渊只花了一个晚上,就回到了从前跌下来的位置。
这次宴会之后,再也没有朝臣敢瞧不起他了,英王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
*
宫宴散后,梁帝喝多了,萧明渊把他扶回寝殿。
阮久在宫道上等他,见他出来了,便朝他招了招手。
萧明渊快步走下台阶:“我们的冠礼得放在一起办了。”
“没事,乖弟弟,我又不嫌弃你。”
阮久摸摸萧明渊的脑袋,萧明渊朝阮久龇牙。
走到宫门前的时候,阮久小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萧明渊摊手:“没做什么。”
“你没做什么能……”
“你别问了。”萧明渊神色坚定,一定不愿意跟他说。
这时英王府里,英王也在听底下人查探的情况。
“昨天八殿下用晚饭,底下人送了一道羊羔上来,羊羔应该是鏖兀王后从鏖兀带来的。八殿下看见羊羔,当时就放下筷子流泪了,说:‘这不就是离了父皇的我吗?’”
“后来半夜里,八殿下从梦中惊醒,连衣裳都没穿好,就跑进了宫。陛下当时宿在王美人宫中,听说八殿下来了,本想让人打发他回去。但是八殿下拿出一支秃笔,让人呈给陛下看,陛下就肯见他了。”
“听宫里伺候的太监说,八殿下哭着认错:‘今日看见阮家父子,心中不胜悲痛。又见羔羊,想见羔羊跪哺,儿臣真是不忠不孝,罪该万死。’后来陛下也十分动容,佯怒说他不懂事。八殿下就顺坡下了,说是自己年轻不懂,现在遭了罪了,就明白了。”
“结果父子二人,就说了一夜的话。”
英王面容扭曲,扬手砸了手里的东西:“他也就只会哄哄父皇。”
*
萧明渊的生辰在正月,早已经过了。
梁帝没有让礼部给他办礼,更没有给他封王,现在改了口,说是为了阮久,才把萧明渊的冠礼推迟。
不论梁帝的初衷究竟是什么,但只要他这样说了,这就是他的本意。
萧明渊与梁帝父子两人的关系很快就回到了阮久和亲之前,甚至比从前还好。
梁帝还来看过他们打马球。
阮久的生辰在六月,这阵子礼部和内廷都在忙着筹备他和八殿下的冠礼。
很快就到了这天。
阮久早早地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洗脸漱口,然后被赶到阮家的祖庙去。
阮老爷请了永安城里德高望重、身体康健的老人家来给他束冠。
别的都在其次,阮老爷主要看中这位老人一生平坦、无灾无难。这老人原本住在离永安外的庄子上,不肯挪动,阮老爷派人去请了几次都没请动。
阮夫人都被他气笑了,劝他换个人算了:“咱们家是儿子束冠,又不是女儿出嫁,要请福全老人来梳头。”
偏偏阮老爷“一意孤行”:“不行,就要他。”
于是他大手一挥,合老人口味的名家字画、古籍孤本流水一般往庄子上送去,最后才把这位老人请来。
此时那老人看着正朝这里走来的、偷偷打哈欠的阮久,看了一眼阮老爷,咳嗽了两声:“就为了这样一个臭小子?”
“再不好也是自己家的。”阮老爷笑道,“况且我看着挺好的。”
这时阮久也到了面前,朝他们作揖:“爹,老先生。”
礼数十分繁琐,阮久跪在软垫上,原本还昏昏欲睡,后来抬头对上父亲的目光,登时清醒过来。
他从没见过父亲这样的目光,带着一点莫名的感慨。
或许看着阮久从小小一只,长成现在这样,他花费了无数的时光和精力,在阮久身上,他总能看见这些东西留下的痕迹。
好比阮久唇角边淡淡的小痣,是他自己每天用手指摸摸,才摸淡的。
尽管阮久总是惹他生气。
阮久看懂他眼里的意味,眼眶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阮老爷抬起手,用手指按了按两眼下边,让他别哭。
然后手指向下,阮老爷再按了按两边嘴角,让他笑一笑。
阮久努力翘起唇角,但还是忍不住,闭着嘴,“呜”地一声就哭出声来了。
阮夫人被他吓了一跳,顾不得旁人都在,上前抱抱他:“怎么了?怎么了?娘亲的小可怜,哭得跟小毛驴似的。”
阮久哽了一下,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