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久和朋友们从马球场里出来, 一同回了永安城,在阮府门前分手。
阮久在偏门前翻身下马,朝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也摆摆手,就算是道别。打了一下午马球, 实在是累极了,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两句。
阮久在家里吃了顿极其丰盛的晚饭, 阮夫人直说他瘦了,一个劲地给他夹菜。
一顿晚饭吃了许久, 阮久正摸着小肚子喝茶的时候, 阮老爷站起身:“小久,跟我来书房一趟。”
“好。”阮久放下茶盏, 跟着父亲出去了。
阮久跟在父亲身后进了书房, 回身关上门。
阮老爷在桌前坐下, 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过来坐。”
阮久却忽然傻笑了一下,阮老爷皱眉:“你干什么?”
“没有。”阮久笑着上前坐下, “我每次过来,爹都指着地上说:‘给我跪。’”
“那还不是因为你——”阮老爷抬手要打他, “太不听话。”
阮久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已经很听话了!”
阮老爷收回手,咳嗽了两声:“不打你了, 你过来。”
“噢。”阮久慢吞吞地挪过去。
“小久啊。”阮老爷问, “那个……大王对你还算好吧?”
“嗯。”阮久点点头, “他不敢欺负我的。”
“那就好。”阮老爷朝他招招手, “你再过来一点。八皇子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阮久又是点头:“嗯, 今天下午晏宁他们跟我说了。”
“英王来找过你了吗?”
“嗯, 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不用理他, 他那是看上我们家的钱了,之前也来找过我几次,回绝了就是。”
“我知道了。”阮久垂了垂眼,“那……爹是怎么想的?”
“爹什么也不想。”
阮久疑惑:“啊?”
“你已经安定下来了,听说鏖兀那边把大巫当神仙侍奉,爹不担心你了。你哥这边,我给他留了南边的温泉庄子,还有几艘大船,要是不妥,爹安排的人马上把他带去出海。陛下这几年的身体还算好,应该不会出事,一旦出事,你在鏖兀,你哥出海,我马上把所有家产分给永安百姓。”
阮老爷精明一笑:“所以爹谁也不帮。你哥和太子交好,你和八皇子交好,本来就难选,干脆爹谁也不选。”
这倒是最稳妥的法子。
可是……
这个法子,只是对阮久和阮鹤最妥当的法子,阮老爷要把家产分给百姓,要是惹恼了皇帝怎么办?
阮久眨了眨眼睛:“爹,那你呢?”
“我自有安排。”阮老爷摸摸他的脑袋,“行了,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阮久坐着不肯走,阮老爷笑了一下:“你这次回来,也别留太久,要是鏖兀那边不高兴了,就不太好了,早点回去。”
阮久忽然吸了吸鼻子,正色道:“爹,我们家是不是破产了?”
“……没有。”
“那你是不是养不起我了?”阮久又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可是我今天又没有吃很多。”
“……”阮老爷无奈,“好好好,你多留几天,多吃点,爹不催你走。”
阮久当即就笑了,从椅子上跳起来:“那我去找我哥。”
*
阮久洗漱之后,就钻进兄长的屋子里。
“哥……”阮久推门进去,抬头一看,就看见刘长命蹲在房梁上。
刘长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老神在在。
阮鹤把阮久给拉过来:“别管他,他习惯了。”
阮久收回目光,跟着兄长进了里间。
“哥还没带他去找太子吗?”
“还没有,你才刚回去,我现在去,未免太过引人注目,等过几天再去。”
“好。”
桌上放着阮久带回来的那几封书信,阮久看了一眼:“哥看出什么来了吗?”
阮鹤摇头,把书信都收起来:“还没有。”
从赫连诚那里找到的书信,阮久基本都看过,把看起来就显然无关的挑出去,再细细筛选,只剩下这几封。
有几封是用鏖兀话写的,还有几封是用汉话写的。
鏖兀话的几封,落款是一个人;汉话的几封,落款又是另一个人。
相同的是,书信的篇幅都很短,讲的都是一些琐事,马匹草料的采购之类的。
阮鹤把书信收好,对阮久道:“这些事情你不用管了,不早了,睡吧。”
阮久想了想:“对了,哥,赫连诚不怎么会汉话。上回那个来永安的鏖兀使臣阿史那,是他的人。阿史那是个梁国通,如果查一查和他熟识的鏖兀官员,应该会有进展。”
“好,兄长知道了。”阮鹤拉住他,“你先去床上等着,兄长去洗漱。”
“嗯。”
阮久走到床边,看见榻前放着两本话本,应当是阮鹤特意准备给他看的。
他靠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话本,阮鹤就回来了。
阮鹤把他哧溜一下推进床里,把他手里的话本拿走:“睡吧。”
阮久调整了一下姿势,抱住兄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