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情绪和人生一股脑投到这部电影里,他对世界黑暗一面的惊恐,不甘,反抗,认命,还有对回忆的珍惜,仿佛都在这张海报里了。
这张海报震撼的不止是江枝北和千万中国观众,还震撼了一个真正心虚的人。
在上映前夕,电影《永不沉默》被一纸禁令不许上映。
新人导演无奈之下,借着傅鹭在海外的影响力,参加了银熊奖评选,导演最终获得了最佳新人导演奖,阮翎也获得了影帝提名,最后败给了德国演员麦可·奎斯。
但阮翎几乎是连续两年和中国的新导演合作,闯进了欧洲三大电影节之二,这一下子引起了不少欧洲导演的重视。
可那些重视并没有传到国内,在网络还不发达的时代,这部电影被下映后,只有香港、台湾与东京等地展映了这部影片,内地无缘这部电影,甚至也忘了当时引起热议的海报。直到06年重新剪辑后上传到网路,引发热烈讨论……而那时候的阮翎也已经成了内地当红,春晚常客。
这也都是后话。
99年深秋的时候,阮翎开了一家小手机店。
在鼓楼附近,也卖卖游戏机和杂志。
江枝北下了班常常去坐着,偶尔替他看店。但毕竟江枝北闲暇时间还会被经常一个电话叫过去执行任务,有时候也会叫没跟剧组的刀姐来帮忙。
刀姐以前忙得很,但她爸在春天的时候因病去世,债务落在她头上,她不得不拼命工作。幸而之前的电影项目刀姐去扛大梁,最后爆火,她也成了圈内有口碑的年轻执行导演,她来钱快了,债也就还上了。
至于阮翎……他没有考上电影学院。
专业分数低到可怕。
原因也十分简单。
有人就是没忘了使绊子。
这两天,阮翎去参加了法国电影展映节,但帮忙给看店的江枝北并不知道,展映节座谈上,坐在一众学生里举手向德拉邦特提问的阮翎,没被主持人认出来,却被那位法国导演一眼认出来,显然早就听说过他,甚至还有些激动地请他上台来。
而展映节请来的翻译竟然大多数都是英语翻译,导演本人英语也不是很好,不得不由请上台的阮翎当场翻译法语对话。
下头的同学这才在议论之间纷纷想起了阮翎是谁,都在疑问他拍了好电影之后去哪儿了。
阮翎其实也有自己的心机。
他自己曾经在戛纳与德拉邦特打过照面,他只是赌对方记不记得他。而今天西装裤配白衬衫和马甲的打扮,也是最近攒钱去定制的,都是为了这次法国电影展映节上与其他几位导演的“偶遇”。
当阮翎在主持人的一再邀请下坐在沙发上,他双腿交叠拿着话筒,微笑着和德拉邦特用法语交谈,下头的学生里也隐隐有些沸腾。
毕竟阮翎西装裤下一双长腿,打扮的礼貌得体不过分,却又处处显露出优越的身材条件,还有偶尔微笑起来时,比前几年更成熟有魅力的侧脸。
就这颜值足以让人忘不掉。连台下记者的摄像机,都对着阮翎闪个不停。
傅鹭也参与了这次法国电影展映,他听说了阮翎的事情,却并没去见他,反而是找到了对国内电影做了颇多贡献的奥利维耶,奥利维耶之前也因为喜欢银熊奖提名的那部《永不沉默》所以一直对阮翎颇有兴趣,傅鹭甘愿做了这牵线搭桥的人。毕竟他也知道,奥利维耶与让·雅克都有搞中法合拍电影的意图。
没人知道那几天阮翎私下和多少对他有兴趣的导演见了面。
也没人知道他脑袋里有多兴奋激动,就有多少次不断给自己泼冷水。
他被打压的太久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着急。
阮翎给自己的人生规划还很长,很远。所有人都见着他西装笔挺,说着法语或英语和那群导演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没人知道他曾经住在书店深处的隔间里,没人知道他半夜开着面包车千里迢迢去进货。
暴雨的时候店里进了大水,他挽着裤腿急急忙忙捞自己进货的杂志和手机。
周转不灵时他想请江枝北出去玩,俩人却也只能买了两根棒冰在景山公园外溜达。
没人知道。
他也希望除了江枝北,以后再也不需要别人知道。
他回到店里的时候,鼓楼很多店都关门了,他那家土锤的比翼飞翔手机店还开着,里头关了一半的灯,他拎着两袋买回来的烤肠和馅饼,从玻璃那里伸头看。
保卫人民财产安全的江队长正趴在柜台上睡觉。
他轻手轻脚的,才拨开塑料珠子的门帘,江枝北一下子抬起头来,眼都没睁开就说:“欢迎光临,您想要买手机么?”
阮翎有点心酸又有点感动的笑了:“我不想买手机,我想买航母。”
江枝北揉了揉眼睛,看向他,笑骂了一句:“我以为你死外头了。给你发短信你怎么也没回。”
阮翎:“手机没电了。”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银色的联通翻盖小手机,放到角落里充电。
阮翎站在柜台前头,把烤肠馅饼递给她:“你饿么?要不要先吃点。要不我骑车带你吃夜宵去。”
江枝北这才抬头看清他身影,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