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电梯升到顶层,阮之南夹着那个可笑的小海豚游泳圈,快步往前走,仿佛要把他的手甩开。
傅从夜却紧紧抓着,慢悠悠的在铺着地毯的客房走廊上漫步。
阮之南像是一只焦急遛弯的柴犬,拽他拽到身子都往前倾斜。
傅从夜说:“你着什么急?钥匙在我手里呢。”
阮之南到了门前,甩了甩胳膊:“那你快点开门。”
傅从夜也站在门前,抬下巴做了个“您请”的表情:“冲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有钥匙呢。你开啊。”
阮之南对他瞪眼,她气得颠了一下后脚跟,小声跟他吼:“你很嚣张啊!有本事就在这儿耗,咱俩谁都别进屋!”
傅从夜倚在门边:“等就等。全家桶还在,我还能吃一顿。”
阮之南拿脑袋撞了他肩膀一下:“才不是给你的!你滚蛋。你是个伤员,我还能抢钥匙!别以为我抢不过你?”
傅从夜小声说:“有本事你来,把我好不容易快长起来的胳膊再给弄断啊!”
这俩人斗嘴外加作势要抢钥匙的动手动脚的时候,走廊尽头另一间套房,正有个一看就是精英人士光鲜亮丽要晚上去泡吧蹦迪的男人走出来,他也不知道大半夜戴什么墨镜,还把墨镜放下来一些,皱着眉头看着他俩。
估计是阮之南的打扮太像个没钱游客,傅从夜还是个穿着优衣库的伤员,俩人还拎着回来的路上买的奶茶和小吃,那蹦迪墨镜男拧眉道:“别在这一层闹,下去回你们的楼层去。走廊上一股炸鸡的味儿,真的很烦哎!”
这一层一共就三间套房,最大最高档的就是他们住的,这个墨镜男住的侧间未必有他们房间一半的价格。
傅从夜一言不发的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轻轻笑了一下。
阮之南果然是他的顶级捧哏搭档,走进屋里的时候笑嘻嘻的小声说:“大半夜戴墨镜,可能是盲人吧,怎么也不带拐杖。”
那蹦迪墨镜男正要开口,阮之南抬手一把关住了门。
等进了屋,这俩人笑做一团,各自摔在两边沙发上。
阮之南摊开手,她忍不住把刚刚跟他相牵的手攥紧。真丢人,她手心好像出了不少汗。
她偷偷的转过脸去,傅从夜穿了一条卡其色的短裤,他似乎也在把掌心贴在膝盖上。
傅从夜偏头也看了她一眼:“你还能吃得下肯德基?吃着的时候要不要看个电影什么的?”
阮之南其实只是想跟他一起看电影,她甩掉鞋子,把脚搭在了茶几上,很矜持的一点头:“也不是不行。”
傅从夜看着她笑了一下。
笑的她一下子脸红起来。
好像被戳穿了心思。又好像他在显露——他也有一样的心思。
什么乱七八糟,他就不能也有话直说嘛!
阮之南拽着裙子坐在那儿不安的时候,傅从夜在搞客厅里那个大型投影仪:“你要不要冲个澡再出来,拿点苏打水什么的。我也去迅速洗一下,然后看个——星际迷航怎么样?”
阮之南以前总穿星球大战、星际迷航之类的直男宅T,他倒是记住了。
她飞快的说:“行,那等我!我还要洗个头!”
等到他俩再聚集在客厅的时候,阮之南穿着一件快长到膝盖的超大T恤,吹过的头发被软巾扎住,端着一杯酒吧台里的苏打水。傅从夜给弄好了投影仪之后,也坐在了沙发上,遥控器关掉灯,窗帘没拉,外头有岭门的海景与灯火,给屋内投来一点星月似的微光。
除湿机和空调开着,屋里干燥而舒适,他俩一人披着一条滑面的夏凉小毯,阮之南把光着的脚缩到毯子下,电影已经开始了,她偷偷看一眼窗外,又偷偷看了一下傅从夜。
霓虹与城市灯光反射在天花板上,她觉得这氛围或许不该看电影。
但刚刚的赌气,斗气,她可没有勇气再做出之前烟花下那样的事了。
傅从夜给了她一个抱枕,她抱在怀里。
电影放起来。
其实星际迷航新系列她很喜欢,看了很多遍,有些经典台词都会说,再加上今天起得早,她有点困了,看到一半的时候就有点坐不住了。
她顺着沙发椅背一点点往下滑,也一点点倾斜,滑到了傅从夜旁边。
她脑袋离他肩膀好像只有一点头发丝的距离了。
阮之南在犹豫。
到底要不要靠着他。
傅从夜却不知道是恰巧动了一下,还是早猜中了她的心思。
他微微一动,朝她这边碰了一下。
阮之南的脑袋和他的肩膀顺利接壤。
她慢慢的,像是踩在冻结冰面的湖上,小心翼翼的把重量放过去。
傅从夜没动,顺从或者无所谓的让她靠着。
电影一段紧张剧情过去,在稍微安静些的声音里,傅从夜忽然道:“这也是你追人的小手段么?”
阮之南一懵,忽然反应过来,她立马坐直想要反驳,傅从夜却伸手过来,把她脑袋按回他肩膀上。
他平日手一向是微凉,今天掌心却很烫。
阮之南乖乖倚了回去,她说:“才不是,我就是累了。你手怎么这么烫?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