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阮之南来说, 早自习到第一节课简直死去活来,她眼皮子垂着, 下巴搁在桌子上, 困得连手机都不想玩。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班里在齐读课文,她就跟个鱼似的, 无声的张几下嘴来滥竽充数。
不过傅从夜也是从来不读课文的那种人,他不动如山的在那儿翻着自己的书。
语文老师就像个喜欢跟粉丝互动的爱豆, 特别喜欢穿梭在走道之间, 引发同学的一阵紧张。傅从夜深刻怀疑她每次路过阮之南桌子都要拍一巴掌,阮之南也对这老师挺了解,早早在桌子上清出一块地方供老师拍。
语文老师哐哐拍了两下桌子:“阮之南,继续读。”
阮之南趴在桌子上,抬起头用沙哑的跟要了命似的嗓音, 扯淡道:“老师,我扁桃体炎……”
语文老师:“别装了, 你连扁桃体在哪儿都不知道吧。起来继续念。谁让你刚刚不出声的!”
阮之南不情愿的把书立起来, 恢复了嗓音,像个幼儿园时举手告状的小朋友:“报告老师!傅从夜刚刚也没出声!”
语文老师瞪了她一眼, 也不耐的敲了一下桌子:“你别指别人,起来读!”
阮之南拧着身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她一只手也抓住了傅从夜的胳膊, 把他从座位上拖起来了。
傅从夜用眼神道:关我什么事?!
阮之南挤眉弄眼的拽着他胳膊, 跟讨好似的。
傅从夜压低声音说:“你都不是第一天丢人了, 自己丢人吧。”
俩人凳子在地上拖出声音,阮之南肩膀挤着他,小声道:“好几个字我都不认识啊。”
傅从夜:“……你忘了我默写都交白卷的么?”
语文老师是个刚毕业没多少年的女老师,肤白娇小,却黑框眼镜黑长裙,打扮的像个一心皈依的老修女。她这种年轻老师,一般都不愿意得罪学校里的刺头。
对她来说,阮之南这样话多嬉皮笑脸,却从来不生气的可不算刺头。
但傅从夜去年用烟头烫伤学校另一个小太妹的时候,他父母压根就根本没来,来了一大堆助理、律师,跟十八罗汉似的不动如山的坐镇副校长办公室。上头还来了电话,搞得学校各大办公室里风言风语不断,最后了无痕迹的压下去了。
后来她才知道,学校里的星星馆都是傅从夜的母亲捐的,学校就是让那几个女生全退学,给傅从夜上门赔礼,也不可能让他在学校受处分。
更何况上次,虽然是他伤了人,可学校一点儿也不占理。
她一个年轻老师,可不愿意跟傅从夜这种学生有什么矛盾。
不过,阮之南在那儿强行把傅从夜拖起来了,他表情也不生气,一脸平静的回过身从书包里拿语文书。
傅从夜发现包里也没语文书,估计是放在教室后头的立柜里了,他就在班里所有人的目视下,拿了钥匙去开自己在教室后头的小柜。
他柜子里不知道塞了多少发过的空白卷子,傅从夜好不容易从里头扒拉出一本人教版语文书来,也把掉在地上的卷子塞回了柜子里。
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一瞬间觉得这孩子瞧不起汉语文化。
傅从夜还是问了阮之南才翻到那一页,俩人开始磕磕绊绊的读,遇见不会的就读偏旁外加吞音想要糊弄过去,读的全班同学都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似的难受。
但傅从夜真没打算演成这样的。
别人小时候诗歌启蒙是唐诗三百首——当然以阮之南的文化素养,傅从夜都怀疑她是还珠格格启蒙——但他很小的时候就背过诗经读过古文,别说是采薇,就是小雅随便挑一篇他估计都能背。
就是阮之南读的太不像样,他也只好磕磕绊绊的当不认识字配合。
后来他就是睁着眼都读不成那样,干脆放下书看着天花板乱哼哼,出声的效果跟她看着书也差不多。
语文老师气得要拍桌子了:“读的什么样子!阮之南,你是不是语文作业也没交!把采薇抄二十遍,送来我办公室!”
阮之南特别不情愿:“别吧。我罚站吧。”
语文老师瞪眼:“你以为你有的选?”
阮之南:“老邱今天要留我呢。”
语文老师痛心疾首:“……你还犯什么事了?”
阮之南:“还不知道呢。下节课是邱老师的数学,我闹点事儿出来不就行了么——哎老师,别说我了,我耽误的可不是一分钟,班上四十五个同学,您再说我就耽误了四十五分钟啊!我去罚站了!”
语文老师噎的说不出话来。
阮之南还不肯一个人走,她还拽着傅从夜,还在一边跟老师告状:“老师我刚刚还读了呢,这个人读都不读!”
语文老师不想再耽误四十五分钟了,她无奈的挥手,就想眼不见心不静。
傅从夜知道这语文老师不怎么会管他,他坐下了,低声道:“我不去,走廊冷。”
阮之南一把拿起他搭在椅背上的围巾,跟献哈达似的弯腰递给他:“您想让我再唱个呀啦索么?”
语文老师崩溃了:“阮之南!别浪了!带着你的同桌滚蛋!”
阮之南拿哈达把她